岳托是第二天下午才知道锦州陷落的讯息。
“贝勒爷,不好了。”传令兵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发生了什么事?是粮草不支,还是汉人姑娘逃跑了?”岳托轻笑着,他从汉人身上,学到了很多,特别是周瑜的儒雅之风,即使泰山崩于面前,他也不会变色。
“贝勒爷……”传令兵欲言又止,头埋得更低了。
“到底什么事?婆婆妈妈的,你还像个爷们吗?有本贝勒爷在,你怕什么?”岳托嘲讽的目光,直射到传令兵的头顶。
“贝勒爷,锦州丢了。”传令兵已经趴到地上,不仅额头,连嘴角都啃到泥土了。
“锦州……什么?”岳托像是尾巴被沉重的步伐踩得剧痛的猫,一下子从躺椅上跳起来:“你说什么?”
“贝勒爷,是真的。”传令兵哭丧着脸,他都快被吓哭了。
岳托厉声喝道:“你怎么知道锦州失守了?”他将手中的马奶酒壶狠狠地摔在地上,又用脚踩踏了几下,心中的愤怒才稍稍平息一些。
“贝勒爷,我曾抵近观察过,城头已经换上…,了大明的日月军旗。”
“明军真的敢偷袭锦州?”一向以儒雅标榜自己的岳托,逐渐淡定下来,“那城中的士兵呢?他们回来了没有?”
“没有,贝勒爷,没有一名士兵返回广宁。”传令兵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那他们去了哪儿?难道去了宁远?”岳托自言自语。
宁远?岳托一惊:“那宁远呢?宁远有什么讯息传来?“
“我们已经派了兄弟去宁远打探,估计两天之后,他们才能回来。”
“两天?”岳托喃喃自语,又摇摇头,明军敢偷袭锦州,那宁远一定凶多吉少,锦州夹在宁远和广宁之间,如果明军直接攻占锦州,必然处在大金国的两面夹攻之下。
即使大金国不能收回锦州,有宁远卡住南方的通道,明军的物资粮草根本运不过来,锦州这座孤城也一定不会长久,没有哪个明军将领这么愚蠢。
岳托想起了宁远的乌烈曾经送来的求援信,这么久没有讯息再送过来,宁远,一定是被明军占领了。
那驻守在宁远、锦州的士兵呢?他们不会投降汉人了吧?岳托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大金国的士兵是不会投降的。
“攻占锦州的,是谁的部队?难道孙承宗到了锦州?”
“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的兄弟们还在查探。”
“滚!什么都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真是糟蹋了羊肉和马奶酒。”岳托一脚将跪在地上的传令兵踢了个跟头。
那士兵真的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然后手捂着肩头,迅速跑开了。
岳托恨不得立即出兵,将锦州,还有宁远抢回来,但冷静下来之后,他感觉,事情不会像他想的那么容易。
镶红旗本来有二十五个牛录,后来蒙古科尔沁部与大金国合作,为表达诚意,科尔沁头人寨桑给大金国送来了十个牛录的蒙古士兵,岳托的镶红旗驻守广宁,正处在与大明对峙的最前线,这十个蒙古牛录暂时被分配到镶红旗中。
努尔哈赤去世之后,皇太极继承大汗位,他不仅重用汉臣,也重视汉人百姓,因此,八旗中都编制了一部分汉军牛录,分到厢红旗下的,有五个汉军牛录。
这样,岳托的镶红旗中,除了二十五个女真牛录,还有十个蒙古牛录和五个汉军牛录,牛录数达到四十个。
岳托在宁远部署了八个牛录,锦州部署了十个牛录,其余的二十二个牛录,都跟着他驻守在广宁。
按照大金国的编制,每个牛录有三百士兵,但那时战时体制,现在大金国和大明处于对峙阶段,双方除了偶尔发生小规模冲突外,主要就是监视对方,因此,每个牛录都不满员,只有一百名士兵,其余的二百名士兵,都是回到各自的家乡,从事牧业或者农业生产。
岳托手中的四十个牛录,实际上只有四千士兵,但宁远、锦州的十八个牛录,现在下落不明,他估计,没有任何讯息的这十八个牛录,恐怕和宁远一样,也是凶多吉少了。
大明能一口气攻克宁远、锦州,吞下他的十八个牛录,那他手里的二十二个牛录,能夺回锦州、宁远吗?岳托没有任何信心。
岳托和他的五叔莽古尔泰的性格不一样,谋定而后动,他更像一个汉人谋士,有时候,岳托觉得,除了霸气上差一点,自己更像八叔,大汉皇太极。
岳托一个人在房间踱来踱去,他现在有两个问题急需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