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觉睡醒,令容便趿着软鞋在屋里踱步,一会儿翻看衣柜,一会儿去厢房逗红耳朵玩,一会儿又去倒腾瓶里供着的初开梅花,百无聊赖,心里总是有事似的,安定不下来。
宋姑瞧着忍俊不禁,“少夫人这是有心事呢?”
“哪有。”令容没好意思说是盼着韩蛰的美食,只拨弄梅花,“后园那一树梅花都开了?”
“才开了没两日,今早姑娘去剪了几枝,特地叫人送来的。”
韩瑶难得有兴致剪梅花插瓶,想来这会儿开得很好了。
令容在屋里坐不住,索性起身,“咱们也瞧瞧去。”嘴里说着赏梅花,心里却仍按捺不住,到韩蛰厨房门口便驻足了,觉得嘴里寡淡,该寻摸点好吃的。
“要不——”她招手叫红菱,“先做两道菜试试?”
“少夫人想吃什么?”
“取条鲫鱼,再拿些豆腐、冬笋、木耳。”令容已想好了菜色。
——从潭州回来已有月余,因琐事不少,她也许久不曾进这间厨房了。
红菱当即应命去取,宋姑又取炭盆拿到厨房来,将屋里烤得暖烘烘的。待红菱取来大厨房收拾好的食材,便帮着将木耳口菇切成丁子,碾碎豆腐。
令容在旁瞧着,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下意识往厨房门口瞧。
厚厚的鸦青帘帐垂落,隔开外头清冷的寒风,没什么动静。正要收回目光,却见门框与厚帘的间隙里伸进来一只修长的手,骨节分明,从容而稳重。
令容心里猛然一跳,那只手已撩起门帘,露出玄色暗纹的衣襟。
挺拔魁伟的身姿站在门口,头顶上仍是乌金冠束发,冷硬的眉目带着深冬寒意,衣裳磊落,腰间蹀躞未解。外头风吹得冷,韩蛰披了件墨色大氅,领口一圈风毛乌油油的,将冷硬的眉目衬在当中,平添端贵威仪。
令容诧然,喜出望外,“夫君?”
“姜姑说你去赏梅——”韩蛰进门,睇着她,“怎么在这里?”
“吃饱了才有力气赏梅。”令容迎过去,若不是有宋姑和红菱在场,怕是得扑到韩蛰怀里去。好在她克制住了,眉眼弯弯,笑生双靥,“夫君不是明日才回吗?”
“连夜处理完事情就赶回来了。”韩蛰瞧她杏眼顾盼,满是期待,不由勾起唇角,“想做什么?”
“煨口蘑、松仁烧豆腐,还有去骨鲫鱼!夫君赶路回来,要歇会儿吗?”
“不必。”韩蛰摇头。
他刚从河东虎狼窝里出来,待会要去韩镜那里,能耽搁的时辰不多,自将大氅解了,无需歇息。
“那就辛苦夫君。”令容心里窃喜,踮着脚尖凑在他耳边,低声道:“盼了好几天呢。晚上给夫君捶背捏腿。”
说罢,顺手帮他解了蹀躞搁在旁边,殷勤地搬水盆给他洗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