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祖父……”韩征顿了下,“非如此不可吗?”
甬道两侧灯火明亮,韩蛰沉目不语,魁伟身影站在暗夜,神情冷淡。
韩征迟疑了下,“我虽不明内情,但祖父毕竟上了年纪,昨日染了风寒,独自在书房里坐了一天,谁也不肯见。祖父毕竟是长辈,府里主事惯了,兴许有苦衷。若是你那边有难处,告诉我和父亲,都会帮你说情。大哥别怪我多事,有心结还是该说开,憋着没用的。”
这是现身说法了,韩蛰瞧着他,唇角微动,“多谢。”
韩征笑了笑,“刚才瞧你和祖父闹别扭,实在担心,你从前可是最敬重祖父的。”
韩蛰知他言下之意,也明白弟弟的好意。
不过韩征跟韩墨的心结只为赵姨娘,他跟韩镜之间的隔膜却牵扯太多,不止是为令容一件事那么简单。从前的敬重是因不触底线,韩镜磨砺教导是为他着想,他自然领情恭敬,这回却截然不同。
但这些没法跟韩征说,遂在他肩头拍了拍,“放心,我有分寸。”
“那……大哥早点歇息。”韩征见韩蛰不肯松口,没再坚持。
韩蛰颔首,自回银光院,对着旁边空荡的枕头,睁着眼睛躺到四更才睡。
……
次日清晨,韩蛰早起后便往锦衣司去,杨氏跟韩瑶打扮过,往慈恩寺进香。
先前在宏恩寺里令容被捉走,韩瑶着实担忧了两天,见杨氏举止如常才觉出端倪,后来探问了杨氏的意思,得知令容不会有事,便放了心。她因太夫人守孝的事在府里拘束了半年,难得能出门凑热闹,自是欢喜,兴冲冲换了崭新的衣裳,利落爽利。
母女俩乘车出府,晌午才过,慈恩寺外进香的女眷不少,途中甚是拥挤。
马车慢慢往前走,杨氏掀帘扫见相熟的别家女眷,陪在身旁的已从女儿换成了儿媳。
初春伊始,年岁又增,韩瑶婚事被耽搁,一转眼便是十六,到了该出阁的年纪。天底下那么多青年才俊,韩家的煊赫权势摆着,要真想成婚,亲事并不难找——难的是找个母女俩都中意的郎君。
为此,杨氏没少费心。
去岁韩家出了不少事,杨氏虽在府守孝,该有的往来却也没断,留心瞧了半年,已看中个人选,只是碍着太夫人过世没多久,没好提。如今韩瑶出了孝期,且旧历翻新年,就无需顾忌太多。
昨晚守岁后韩墨陪着韩镜,杨氏带韩瑶回丰和堂后便提了个人。
——羽林校尉尚政。
韩瑶跟尚政的两回照面杨氏并不知情,但韩镜统领六部,尚家跟韩家仍有不少往来。尚夫人性情和气,膝下唯有一子,来府里拜望时,对韩瑶也颇喜欢,露过结亲的意思。只是彼时韩家还在守孝,尚夫人也没点破,只叫杨氏明白心思便很识趣的岔过去了。
而至于尚政,那位是西川拔尖的青年才俊,相貌才能都没得挑,被范自鸿变着法儿招揽了半年,却是岿然不动,不偏不倚,有两回杨氏进宫时碰见,对她还甚为恭敬有礼。
杨氏对他印象不错,便问韩瑶的意思。
韩瑶当时没表态,只说夜深了,改日再说。
这会儿杨氏想起,随口便问道:“昨晚我说的事,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