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鸢缓缓地站了起来,皱眉:“段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今日全京城都知道北燕和靖公主选亲,你这么大喇喇地闯进来打算把人拐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说拜堂就拜堂,把人家金枝玉叶的威严和尊荣置于何地?”
段然呆了一呆,许久才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轻鸢闭目不答。
和靖公主甩开段然的手,平静道:“你若能打败外面那些人,亲事自然能成;若你并无诚意,只因为吃定了我,便强拉我去拜堂,我是断断不会答应的。”
陆钧诺悄悄地向和靖公主比了个大拇指。
“好,你等着我!”段然转身便要冲出去。
苏轻鸢唯恐天下不乱:“慢着!文试的卷子你还没交呢!旁人的文章,和靖公主都已经看过了,其中不乏有文采斐然、见解独到者,你若是作不出更好的来,武试也就不必参加了!”
陆钧诺拍手笑道:“文试的题目是‘在天愿作比翼鸟’,我数一万个数,你必须准时答完!”
段然点了点头。
陆钧诺眨眨眼睛,字正腔圆地念道:“一、万!——师傅,你的卷子答完了没有?”
“答完了!”段然扔下笔,煞有介事地道。
陆钧诺一愣,抢上前去把他的卷子接了过来。
只见白纸黑字,龙飞凤舞地写着:“大难临头各自飞。”
苏轻鸢抚掌大笑。
段然扁扁嘴巴,可怜兮兮地看向和靖公主:“咱们说好了要‘在天愿作比翼鸟’的,可是这会儿某些居心叵测的人在旁边撺掇几句,你就帮着她们一起对付我,实在伤透了我的心!咱们的感情如此脆弱,将来若遇到不顺心的事,岂能不劳燕分飞?我接受不了那样的未来,所以,咱们还是——”
他缓缓地转过身去,装作要往外走的样子。
苏轻鸢和陆钧诺齐齐露出鄙夷之色,和靖公主关心则乱,早已辨不清真假,忙抢上前去拉住了他的手。
段然大喜:“你答应跟我走了?”
和靖公主微笑摇头:“你的文试,通过了。”
段然皱了皱眉,有些不太满意。
但他很快又高兴起来,拍着胸脯大声笑道:“文试过了就好办,你等着!”
“喂,公主还没有说武试的规矩呐!”陆钧诺忙追了出去。
段然却不管那一套。
他迈开大步闯到园中,找张石桌跳了上去,朗声道:“你们听着——我是上轻车都尉段然,当今皇上是我的生死弟兄!我段某人对和靖公主志在必得,谁要跟我争,那就是我段某人不死不休的仇人!这会儿谁想跟我一争高下的,尽管放马过来!”
园中响起了一阵“嗡嗡”的议论声,始终没有人站出来。
苏轻鸢呆住了,陆钧诺也呆住了。
和靖公主在阁中听着外面的动静,哭笑不得。
就连匆匆赶来的陆离,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种狐假虎威的事,段然一向最擅长了。
论武艺,段然未必天下无敌,可是要论耍阴招使诡计,世上能跟他媲美的几乎不存在。
没有人愿意跟一个受当今皇帝庇护的无耻小人成为“不死不休的仇人”。所以,这些原本踌躇满志的青年才俊们,犹豫了、退缩了、放弃了。
段然在石桌上站了一刻钟左右,眼看着满园子的青年才俊们三三两两故作从容优雅地退了出去。
然后,他得意地跳下石桌,回到阁中向和靖公主递过一个骄傲的眼神。
和靖公主忐忑地看向苏轻鸢。
陆离走进来,皱眉:“今日朕和阿鸢在园中帮公主开设考场,是为了给你机会向公主表达你的诚意!你自己看看你做的是些什么事?你是想告诉公主,你要靠你的厚脸皮和卑鄙手段来结这门亲吗?”
“长离,怎么连你也不帮我……”段然低下头,一脸委屈。
陆离无奈道:“罢了,再给你一次机会!”
段然疯狂点头。
可是第三试的题目送上来的时候,他就笑不出来了。
这一题的出题人不是和靖公主,所以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段然眼睁睁看着宫女们在他的面前拉开一道厚重的布帘,数十名红衣红裙的女子鱼贯而入,在布帘后面一字排开,齐齐伸出了手。
小路子从袖中掏出一片红色布条,不由分说地遮住了段然的眼睛:“段公子,得罪了!”
“喂……”段然十分抗拒。
就在他试图躲闪的时候,布帘后面的众女子又重新换过了次序,跟先前全不一样了。
段然扯了扯系在自己脑袋上的红布条,欲哭无泪:“一定要这样吗?又是遮帘子又是蒙眼睛的,这是要闹哪样!”
苏轻鸢拍拍巴掌,笑道:“规则很简单——此处共有三十六名女子,你只需要在一炷香时间之内通过摸手的方式找到公主,今日就算是你雀屏中选了!”
“干脆杀了我算了……”段然的脸早已皱得像苦瓜一样了。
陆钧诺跳着笑着:“小路子快把香点上!各位姐姐们,还不快把你们漂亮的小手伸出来?今日师傅选中的人,就是我的师母哦!”
段然大惊失色:“你小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轻鸢悠悠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嘛!你这大红喜袍都穿上身了,今日怎好让你空回?不管你选中的是不是公主,牵了手就算有缘,你岂有不带回家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