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先生向来注意形象,且深谋远虑。
大概是不想丢掉嗨呀星系的这点关系,他对钟家的解释是老婆孩子被绑架,老婆被绑匪推下楼,儿子则受到惊吓在治疗——钟聂当时便负责演这个可怜的儿子。
第一星系与嗨呀星系离得太远,钟家只是普通家庭,等赶来参加女儿的葬礼,聂先生把人证物证都备齐了,他们自然信。更别提聂先生还深情地说为纪念爱人,决定给儿子改姓钟,让聂姓排在后面,钟家的人更不会怀疑他了。
演戏那段时间钟聂吃好喝好,第一次过舒坦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钟家的人一离开,他便又回到了孤儿院,只有每年聂先生应付钟家时,才会把他喊来化化妆、演一次戏。他本以为聂先生很快会想个理由让儿子远游,谁知几年后钟家竟意外发了横财,钟思泽也成了嗨呀星系的一名议员。
他知道机会来了。
事情如他所想,他以前的身份在聂先生的安排下合理死亡了。他不再是被化妆,而是修整了容貌,培训半年后被聂先生带到嗨呀星系与钟家培养感情,看着钟思泽一路从议员成为领主,而他也过上了以前想都没想过的生活。
钟思泽很宠他。
在嗨呀星系,所有人见到他都得喊一声“钟少”,那些富二代官二代都抢着巴结他,生怕惹他不高兴。
他穷怕了。
他不想失去这些。
钟聂盯着“钟佐”的名字,满腔杀意。
失踪这么久,你为什么竟没死?都被关进去了为什么还要秀存在感?你是不是得知钟思泽要来出访,故意杀的开膛手?你想夺走我的一切么?我不会让你得逞!
车很快停在中央军校的门前。
钟聂调整好表情,准备去见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聂正洋。
聂正洋比钟佐小五岁,今年18,刚上大一。
接到钟聂的信息,他不情不愿地下楼,一脸桀骜不驯:“来干什么?”
钟聂道:“我舅舅的保镖在那边,注意你的态度。”
“哈,那是你舅舅么?”聂正洋嘴上带笑,话却字字刻薄,“叫得那么亲,真恶心。”
钟聂早已习惯这小子的态度,要不是为了在钟思泽面前扮演一个好哥哥的形象,他也不会提出来看聂正洋。他压着火,说道:“不乐意你也忍着,反着不是为了我一个人。”
聂正洋神色一冷,陪他聊了一会儿,扭头就走,每迈一步都恨不得把地砖跺碎。
那不是他大哥,他大哥是钟佐。
他被宠着长大,七岁那年是第一次被人揍,还被揍得那么惨。虽说当时钟佐完全没有火气,是他一个劲地挑衅对方才被打,但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反省,而是想打回来。
这个“仇”他记了很久,后来那些“咬牙切齿”不知怎么成了“忐忑不安”。
他忍不住想,他大哥是不是不回来了?那……那如果大哥能回来,他就不算账了。
再后来他接受了大哥失踪的事实,直到有一天他看见了视频——逼贵族下跪、杀贵族亲王,画面里的年轻人面色冷淡,谁都不放在眼里,还是和十年前一样,没有变。
果然是他大哥,这才是他大哥。
聂正洋当时多想赶来首都星,但是不行,在父亲把钟聂送到嗨呀星系时他们就和钟佐没关系了,现在更是不可能回头——得罪一个领主的后果,不是他家能承受的。
所以他只能努力考上有名的军校,想着将来去部队里追寻关于大哥的只字片语。
现在开膛手被杀,他理智上知道家里正面临危机,可感情上他是站在钟佐那边的。
他看着网上铺天盖地崇拜钟佐的评论,心情特别复杂,直到看见“钟爷我要给你生猴子”“钟爷嫁我”“钟爷艹粉么”等评论,忍了一路的火才彻底爆发,噼里啪啦敲字:“都他妈给老子滚,发什么骚,那是你们能想的么——!!!”
站不远处的某情报人员心满意足地收回了目光。
钟聂身份特殊,他在首都星上闲逛,安全局自然要派人盯一盯,于是在办公室里吃零食的某位员工便自告奋勇过来了。
他把“兄弟”二人见面的过程尽收眼底,向上司汇报了钟聂的行程,犹豫道:“头儿,我学过一点唇语,聂正洋好像对钟聂说了一句‘那是你舅舅么’。”
这信息量可有点大。
情报部的负责人在那头道:“你确定?”
员工笑容满面,语气却更加犹豫:“不太确定,能确定的是他们聊了聊开膛手。”
负责人道:“我知道了。”
一查开膛手,必然会查到钟佐。
情报部的负责人看着已知线索,立刻意识到什么,迅速展开调查,当晚就把结果交给了领主。
楚荧惑惊讶:“钟佐才是钟思泽的外甥?”
负责人道:“对。”
他见楚荧惑眯起眼,便知道领主肯定会送钟佐去星球监狱。
星球监狱关押的都是一些身份特殊且让楚荧惑觉得有用的人,比如蓝氏集团那位天才的小少爷、某位赫赫有名的黑道大佬以及即将被送过去的钟思泽的亲外甥钟佐……只是这里有一个小问题。
楚荧惑看完生物对比信息,翻过一页,看到了负责人心里想的那个小问题——一长串的死亡名单,外加一个凶残的开膛手——他沉默了。
把这么一个杀器送进去,要是把其他人宰了怎么办?
那里面的人死哪个,他都得肉疼半天。
楚荧惑沉思片刻,说道:“把他送到9号岛。”
负责人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