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六哥我没事,这不是我的,是沈夫子的。”姜淮急急抓住姜少廷解释,宛若找到主心骨,“你来了就好了,快救夫子!”
姜少廷抽出神瞥看了一眼,“这种一点小伤就弱不禁风的有什么好的”
姜淮着急扯着姜少廷,“六哥”
“那群王八蛋打你了!”姜少廷瞥见了她侧脸的血痕,声音可怖道。
“动手的我都自个教训了,没吃着亏,你就别这时候追究了,快救救他啊!”
“我又不是大夫你看看你,都是被他连累受的罪”
“六哥,好六哥”
沈崇失去意识之前耳畔都是姜淮带着哭腔的哀求声,他伸手想抓住人,想让她不要求了,姜少廷说得并没错,只是还没碰到她的手就陡然陷入了黑暗。
“夫子——!”
姜淮当即要抱起他却被姜少廷抢了一步,不过是扛着,姜淮看着沈崇腰部的伤,噙着眼泪,“六哥,还是我来”
姜少廷只得没脾气地把沈崇横腰抱着,只是一张俊脸嫌弃地撇开离得远远。
姜淮紧紧随在他身后一直到上了马车,“去医馆!快!”一面拿干净的布帕捂在他的伤处。
马车疾驰,姜淮担心凝望着昏迷中的人,却被什么东西勾了手指,捡起一看却是一根红绳,另一端是在沈崇手里。
“怎的沈大人是失去方知珍惜,真找了个替身来宽慰自己的过错?”
“阿淼将你给的东西当成宝贝,临死想的都是你。”
姜淮呼吸一窒,顺着绳子一头想将玉佩抽出来却发现被他攥得死死,她忽然较起了劲儿,伸手去掰那只手,可直到力气用尽都不能
“他手上有一件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
“是你和覃淼的定情信物吗?”
姜淮突然泄了劲儿,眼前氤氲。
谁能告诉她,和一个死人,该怎么争?
庚武二十二年初,一伙盗匪绑架平阳王府小世子姜少羡索要五百万两,却被意外炸死在百岁坡,一行十四人,除一人潜逃外悉数化作亡魂。而策划这桩的主谋却是已故前任大理寺副署正之子覃越。
原来覃家离京不久就遇盗匪,覃大人及夫人皆丧命,余下覃越干起了盗匪军师苟活,此次兵行险招欲借此摆脱报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最终亦是锒铛入狱。怎料被捕后当夜就在牢里畏罪自杀,只剩下过往成了京城百姓最新的谈资。
“还好有姜少羡给你打掩护,否则,你这名声传出去可怎么办!”萧令仪坐在桌前慢里斯条地剥橘子,剥好后又仔仔细细把那白丝儿给去了。
“人家早有布局打算,就是不跟你说,你作甚往前凑,还差点把自己小命搭进去。”
姜淮摆弄橘子,神情恹恹。
萧令仪觑了她一眼:“怎么,终于清楚你二人间的差距了,还是觉得比不过沈崇心里的那人?”
姜淮抬眸定定看向她。
“别这么看我,你就差写脸上了。”萧令仪颇是无奈,“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沈崇那般的,我只怕你终有一日要吃亏。”
“吃一堑长一智也没什么不好的。”姜淮蹙了蹙眉,却是不想再继续这话题了,转而问道,“听说覃越在牢里畏罪自杀了?”
“覃越是不是畏罪自杀跟你都没关系,这案子由沈传山负责,说不准很快就会结案了。”
姜淮眉心蹙得更深,沈传山
“对了,闵儿可有来过?”萧令仪突然问道。
姜淮回过神摇了摇头,她被罚禁足,对外称病连赏梅宴都没去,加上这阵子烦心的,竟是忽略了往常头一个跑过来的,“闵儿怎么了?”
“赏梅宴上和归宁侯府徐家的生了龃龉,当时我在,没闹起来,并无大碍。不过她向来脸皮子薄,这就躲着不见人了,回头你再宽慰宽慰。”
“又是那开屏的孔雀,上次的事还不够她涨记性呢。”姜淮蹙着眉头道。
“自作孽不可活,你且等着看罢。”萧令仪颇有深意地笑笑道,并没说出沈传山亲自拷问覃越,得了重要证据,已露针对苗头,后覃越才死在了牢里头,眼下沈传山正利用这桩直指国舅徐清风贪图利益,残害同僚。
官场如战场,不过是以人心杀戮,徐家好不了,徐宛屏也得完,都不消出手。可愈是接触得深,愈是恐惧于这等杀伐决断,更畏惧于那个上位者。
萧令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示意离开,姜淮自是起身相送,只是甫一到门口,就看见皇后跟前的福公公迎面而来,圆圆脸上尽是笑意。
“长乐郡主,皇后娘娘召见,请随洒家入宫罢。”
第29章
宁静如棉絮的雪花飘落大地, 转眼间便将天地连接在一起, 整座皇城白茫茫一片, 露出的朱红宫墙鲜艳夺目。
凤鸾宫前栽着几株梅花树, 红梅点点,颜色灼灼。姜淮跟随福公公一路到了殿内, 正中央的镂金香炉轻烟袅袅, 炭盆遍及各个角落,与外头截然不同的暖和。
“娘娘, 长乐郡主到。”福公公恭敬禀道。
周皇后正坐在青鸾牡丹团刻檀木软榻上,一身翠蓝色广袖宫装, 雍容华贵,保养极好的脸上妆容精致, 此刻正笑盈盈地凝着人,“若不是本宫差人传唤,只怕出了年里, 就更难见着你了。”
“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姜淮规规矩矩行了礼,得了免礼才起身, 端得一本正经,“阿妧虽养病在家,可心里是一直记挂着娘娘的。”
“那可好全了?”周皇后看破却不点破,偏头吩咐林姑姑将一早备好的利是封交到她手上。
姜淮也不扭捏, 欢喜谢了恩, “托皇后娘娘的福, 不敢好不快。”
“小滑头。”周皇后笑嗔了一句,将人召近了说话,“瞧瞧,都瘦了,脸儿都不圆了。”
“不圆了才好。”姜淮小声嘀咕,一眼就瞥见了旁边备下的一桌点心,眼光就时不时溜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