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阿傍”这个名字,我就明白过来了,这特么不就是三天前来拘魂的牛头马面兄弟俩么。
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竖起耳朵听了下去。
“还真是那小子,这灵位上写的就是他的名儿。”
“这小子难道发生意外横死了不成?”
“管他是怎么死的,咱哥俩只要赶紧把他的魂给找到就行了,要不然下去地府又得被阎王责罚。咱们可是向阎王保证了,今次一定把这小子的魂给拘下去的,可不能再出岔子了。”
“得,这小子估计也刚死不久,魂儿估计还没走远。”
“廖一贫……贫一贫……时辰到了,上路喽……”
牛头马面,就在大厅里又喊起了我的名字。
喊着,喊着,就听见马面的声音说:“阿傍,魂来了!”
接着,就听见他们的脚步声朝内院的房门边走去。
我忍不住好奇,于是轻轻地在棺材里坐了起来,悄悄地顺着棺材缝朝外边望去,接着就看见此时的内院房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衣的人影,一个牛头,一个马头的怪人,拿着锁链就朝那个白衣人走了过去,手中锁链往那白衣人头上一套,一下就把那个人给锁了。接着,长得像马头的怪人,手中打鬼鞭举了起来,就往那白衣人背上一甩,骂道:“小子,今儿总算落爷手里了吧,上一次害老子丢了三年俸禄!今次,看爷怎么收拾你!”
说完,马面又一鞭子打在了白衣人的背上,看上去马面对这个人十分的生气。
这时,另一个脑袋长得像牛的怪人就一脚踹在了白衣人的屁股上,骂道:“赶紧的赶路!”
就这样,那个白衣人被牛头马面这两个鬼差,又打又骂的拉着往大厅的门外走。当他们经过棺材前时,我终于看清楚了那个白衣人,这不就是我么?
是的,长得和我一模一样,连衣服都是我的。
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我”神情木枘,无论是被鬼差打,还是骂,都毫无反应,就像傻了一样的,不知道疼,也不知道怒。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个布偶人一样,没有七情六欲。
换句话说,如果是人的话,肯定是会哭,会痛的,如要死了,还会伤心。所以,当我发现这一点之后,立马就反应过来了,这个被牛头马面拘住的“我”,其实就是张老先生做的那个纸人。
就这样,牛头马面,拘着那个“纸人”出了门,消失在了夜色中……
牛头马面他们刚一走,客厅里就跑出来一个人,我一看,竟然是张老先生,他来到棺材前,帮我将棺盖推开,对我说:“这次蒙过去的,但是蒙不了多久,七天之后地府就会发现被骗,到时候还会来抓,这七天赶快你把事情都办好,然后避难去吧!”
第五十八章 玉
“什么?七天后还会来抓我?”
听到这话我很惊讶,这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我原以为这次躲过去了,就真的没事了,哪成想这次和上回一样,依旧过不了几天还会来拘魂,这个结果实在是令人失望。
张老先生点点头,说:“这种办法可一不可二,我们大家都担着风险,但是七天后地府被发现上当后,以后被抓下去了,肯定要吃不少苦头。”
我心里咯噔一声,完了,七天后不仅还会来抓我,而且一旦再被抓下去,还得吃苦头,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以其七天后终是要下去,我又何苦为了多活这七天,让自己平白多受苦白呢?
当下,我就有些哑口无言,问道:“老前辈,您……您先前不是说只要今晚成功了,就行了么?怎么七天后又会来抓人啊?”
张老先生道:“理论上是躲过去了,生死薄上也肯定改变了,但是这次必竟是用替身来骗地府的,七天之后,地府发现上当受骗了,难道不上来拿你是问么?”
“那会死么?”
我问道,因为这是我最想知道的答案。
张老先生笑了笑,说:“今晚这一劫跳过去了,自然就不会死了。地府要拿你下去,主要是问罪,死罪倒是可免,活罪难逃啊。”
这时,我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张老先生的意思说的是,七天之后,地府发现上当受骗后,再来找我,并不是来拘魂,而是拿我下去问罪受罚。
想到这里,我就大松了口气。于是就问张老先生:“老前辈,如果真被拿下去问罪了,会是怎么样的后果啊?”
张老先生看了我一眼,然后反问我:“你真想知道?”
“您有话就直说吧,连生死都经历了两回,还有啥好怕的。”我点点头。
张老先生见我执意要听,就说:“咱们骗了地府阴司,这是大罪,被拿下去了肯定要受阴司刑罚的。阴司刑罚,打的是魂,咱们肉体凡胎哪受得了那个罪,一轮刑罚受得来,最后不残废也得病个三五年下不得床。”
“啊?这么严重!”
一听这话,我下巴都快惊掉了,整个人都不好了,心想这不是比死了还痛苦么?
想到自己如果后半辈子得病殃殃的躺在病床上度过,我就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当下就问张老先生:“那怎么办?”
张老先生说:“七天之内,赶紧逃,逃得越远越好,总之别留在家里。”
按照老先生的说法,阳寿是天注定的,什么时候死,死在何地,这都是注定好的,能在生死薄上查到的,所以鬼差来拘魂,只要按照生死薄上的记录去拘,就能拘到人,这也就叫定数。而接下来鬼差来拿人问罪,这个已阳寿无关,自然生死薄里就不会记载我人去了何方,所以只要离开了家乡,鬼差就不太容易抓到人,这就叫变数。
说直白一点就是,旦凡定数,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都逃不过生死,逃不过鬼差拘拿。而变数的话,便可以有人定胜天的可能了,当然,最后结果如何还得全凭你自己的造化。
张老先生还告诉我,七天后,不仅我要逃命避灾,他也是要外出避灾,因为这次给我用纸人做替身的事,地府阴司追责下来,他还是主犯,所以他之前说的没错,大家都担心风险。
想到张老先生为了我,把自己都给置身于危险当中,我就十分的感动。
说实话,虽然我不知道廖家与张家以前到底有何渊缘,但是单凭我拿一块虎符,张老先生就不惜这么大岁数离家避难,也还坚持救我性命,光是这份舍己助人的心,就足以让我感激涕零,当下,我就跪了下去,对他磕了几个头。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给别人磕头,因为我知道自己无以为报,甚至都没有报答的机会。所以,只能磕几个响头了。
张老先生慌忙将我扶了起来,笑着说不必如此。接着,他就问我:“廖汉生最近可好?掐指算算,我们两家可有十几年没见过面喽。”
廖汉生,是我的爷爷。我赶紧将爷爷的近况讲了出来,说前段时间因为破四旧,差点就关牢里出不来了。
张老先生点点头,感叹了一句世事难料,然后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事似的,就转头对我说:“对了,明日你回家的时候,有一事还需要你帮我,给你家老爷子带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