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陆闽北的叹息声并没有因为嘈杂的电流而显得不清晰,“无论是什么结果,你陆姨她总该要跟言言见一面的。”
对与错,是与非,总要说清楚的。
“那好吧,我等会带她过来。”顾衍川捏着眉心,“您还是跟陆姨提前打个预防针吧。”
“好我知道了。”
挂完电话,顾衍川在阳台站了会才回房间,蹲在苏辛言面前时,身上还有一层潮湿的冷意,“跟陆叔说好了,你确定要见?”
苏辛言伸手握着他冰凉的手,“嗯有些事情是时候该说清楚了的。”
“那走吧。”顾衍川伸手将她搭在一旁的羽绒服拿起来,就着她的姿势给她穿上,“起来去换鞋。”
“哦。”
陆闽北的房间在顶楼,三十二楼,电梯抵达时,他就站在梯口前,“你们来了啊。”
“陆叔。”
“陆总。”
陆闽北看了看苏辛言,脸上的失望无处遁形,但很快的又收敛起,“走吧,你——”
妈妈两个字僵在唇边,他沉默了几秒,还是换了称谓,“她在房间等你们。”
“嗯。”顾衍川牵着苏辛言,跟在陆闽北后面。
房间不远,出电梯走几步就是,陆闽北出来接他们两时没关门,苏辛言只是站在门口就已经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脚步未歇,跟着陆闽北走了进去。
“爱华,言言来了。”
闻言,站在窗边的人转过身,看到苏辛言时,只是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眼眶也跟着就红了,“言言。”
苏辛言站在离她几米远的沙发边,半张脸都埋在围脖里,那双晕了水的桃花眼明晃晃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一时间她竟有种恍如隔世的念头。
她没说话,也没动作,最后还是顾衍川拉着她坐了下来,“坐下说话。”
陆闽北也扶着沈爱华坐在两人右手边,起身给他们两倒了一杯热茶,“来,喝点热茶。”
气氛有些凝固,房间里只余下沈爱华浅声低啜的声音。
苏辛言坐直了身体,摘下围脖,“你们不是说想见我,现在我过来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陆闽北和沈爱华各自看了一眼对方,都不知从何开口,苏辛言的目光在他们两之间来回游移着,“那既然你们都没话说,我就先说了。”
“第一,沈女士既然当年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这样又是为了什么?后悔?自责?”她“呵”了一声,“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后悔,都会有人替你承担的。”
“第二,我今天来见你们,不是想回陆家,我如果想回何必等到现在。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现在的生活过得很好。另外一点,我答应参加这次设计案,仅仅是因为它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而已。”
“第三,如果沈女士真心觉得后悔了的话,可以抽时间多回去看看你自己的母亲,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母亲都像您这般自私的。”
苏辛言如炬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语气里的冷淡劈开房间里的暖气,钻进陆闽北和沈爱华的心底里,“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你们这样坐下来说这些话,有些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她说完,直接拿上东西起身往外走,顾衍川叹口气跟了上去,还没到门口,她忽的又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沙发上的人,樱唇动了动,吐出两个音节,“爸,妈。”
话一落,其余三人都愣住了,陆闽北夫妇心里刚涌上来的欣喜还没来得及展现出来,就被苏辛言接下来的一句话又给拍到地面里,风一吹便没了。
“这一声爸妈,没别的意思,只是感谢当年,你们给了我生命。”她顿了顿,“你们生了我,却没有尽到养育的责任,所以这一声之后,我觉得我们应该是两不相欠了。”
“陆先生,陆太太,今天打扰了。”
她和顾衍川走出房间,身后传来沈爱华悲恸的哭嚎声,声嘶力竭里都是苦不堪言的悔意。
苏辛言恍若未闻,脚步未歇的往电梯口前走,站定,按键,进电梯,下楼。
没有丝毫的停留。
出电梯时。
“言宝。”顾衍川拉住她,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晚上一起吃饭。”
“好啊,天这么冷要不我们去吃火锅?”苏辛言没有星点难过,“叫上简白和周臣哥一起,我们人多热闹点。”
“随你啊。”顾衍川搂着她往房间走,“那我让周臣去订位置。”
“好呀!”
火锅店里人声沸鼎,火锅的热气在空气里氤氲开来,染得人眉眼间的笑意都充满了暖意。
二楼包厢里,苏辛言还在纠结清酒和烧酒有什么区别。
“这两个喝起来我感觉都差不多啊。”她两个都尝过之后,眉头微皱,“贼难喝。”
简白笑她,“不会喝你就别喝啊,等会别连火锅都没挨上人就晕了。”
“不碰了不碰了。”她把酒都推给顾衍川,从一旁的酒架上拿了一瓶旺仔小牛奶。
顾衍川把小酒盅一个一个拾掇好,从一旁拎了一个小酒壶出来,递给苏辛言,“你尝尝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