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蔡钰吃过饭回房后,却若有所思地沉默不语。
李长仓看娘子这模样,就低声问道:“可是这谢家有什么不妥?”
蔡钰摇头道:“并非不妥,只是你没觉得吗?我见那李小郎竟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呐?”李长仓摸了摸下巴,疑惑地说道:“都姓李,莫非是我家的什么远亲?”
蔡钰抬头盯着他看了会,李长仓老脸微红,道:“瞅啥?老皮老脸了都,别胡闹。”
蔡钰笑着呸了他一声,道:“我倒没觉得他和李家有什么关系。你就瞧瞧你们姓李的都长什么模样吧?不是像老七那种铁塔似的壮汉,就是像你这种圆咕隆咚的……咳,有福之像。反正你们哥几个年轻时,可没一个有人李小郎这俊俏面相……哎哟,你做什么咬人呐?还不让说真话了啊,老赖皮……”
两口子胡闹了下,蔡钰就把这奇怪的感觉放下了。天下之大,有个别长得相似也很正常。而且她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李小郎到底和谁相似,可见就算真有,也是与她不太相熟的人。那就更加不用费心去瞎琢磨了……
李长仓夫妻俩当晚留在了谢家,只是因为同来的还有几个得力的下人,都留在了客栈里。所以就派智通去传个话,报了平安。
智通把李彦锦带上,毕竟如今他也是有徒弟的人了。除了第一次没办法,以后跑腿这事,还是交给俩徒弟做吧。
李彦锦回来后,睡前又跑去跟谢沛聊了会天。
“这五爷爷和五奶奶可真不是普通人唉……”李小郎感慨道。
谢沛趴在窗台上,歪头冲他一乐道:“你这嘴还挺甜啊,爷爷奶奶的叫得多顺嘴啊?嘿嘿~”
李彦锦也嘿嘿直笑道:“其实也正常啊,他俩年纪快五十了,十五成亲,十六七生孩子,孩子再十六七生孙子,可不就是爷爷奶奶了吗?”
谢沛点点头,道:“我就是觉得喊起来有点羞羞的,总觉得她们应该是和阿爹一辈才对。”
“那是人家保养得好,看着年轻。你瞧前面街上的孙奶奶,其实也不过是五十一的年纪,头发都白了,咱喊得就一点不别扭,对吧?”
李彦锦说着说着,一拍手道:“嗨,都说哪儿去了。我跟你讲,晚上我跟着师父去客栈,见到五爷爷家的几个下人。嘿,一瞧就都是些精明人。话不多,但说的都在点子上,让人听得也特舒服。看这些下人,就知道,咱认的这对爷奶,那都是这个……”说着就比了比大拇指。
谢沛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道:“其实,光看五爷夫妻俩,也能看出点门道。你看他俩就外表看,好像一对土财主似的,可人家上门就知道不带仆人。为什么呢?不就是怕咱们家人觉得别扭吗?而且今天见面时,五爷爷险些让你成了我长辈,五奶奶三言两语就把话叉开了,五爷爷也没有拗着非要继续说。可见这夫妻俩至少都是很明白事理,又通人情的人。光这一点,就很难得了。”
李彦锦笑着拍了拍谢沛的狗头道:“娘子也很厉害啊,见微知著,察言观色。今后咱家就靠你掌舵了啊!”
“去去去,脸皮越来越厚了。小心我也学你,找爹爹告状去!嘿嘿~”
李彦锦俊脸微红,挠了挠下巴,想不出能怎么怼回去。他眼珠一转,突然抓住谢沛的一缕头发,轻扯了一下,就猴急狗颠地蹿回房去了。
谢沛摇摇头,理了理披散的头发,小声咕哝着“幼稚、小屁孩……”转身,面上带着笑意地上床睡觉去了。
第52章 一个小瓷瓶
次日起来, 谢沛和李彦锦就带着五爷爷夫妻俩在卫川县逛了逛。
也是县城太小, 近日最大的热闹就是白玉楼的老板招了赘婿这事。走到街上, 就总有人说起这事。
不知是不是余家自己传了什么话出来, 李长仓夫妻俩在七里街上逛着的时候,就前后听到不少人拿同样招赘的谢家和余家相比。
同行四人都是耳聪目明的习武者, 所以把这些闲言碎语都听得格外清楚。
李长仓听到有人奚落李彦锦不如余家赘婿赵海时,就留心观察两个小辈的神色。
这一看, 李长仓很是满意。两个孩子都很淡定,恍如完全没听见一般, 该干嘛干嘛。
李彦锦详细地朝蔡钰介绍着沿路的店铺和来历, 谢沛在一旁不时补充两句。
不过,李长仓很快就发现,这谢二娘很有点意思。她面上悠闲自在, 眼睛却在不经意间把那几个闲话说得最起劲的家伙都扫了一遍。
“嘿,看来还是个护短的, 哈哈!”李五爷心里偷笑了起来。
逛完了县城后, 李长仓回到谢家就看到胖老板正在馆子里忙着炒菜做饭。
尝过了胖厨子的手艺后, 晚饭时,李长仓开口道:“小谢啊,我看你这手艺还真不错。你要不要开个大点的酒楼试试?我出本钱,你管经营。回头咱们对半分账怎样?”
谢栋呆了半天, 才明白过来。他看了看闺女和女婿, 挠挠头道:“五爷,不瞒您说, 我就不是个能耐人。让我炒菜做饭还成,您要让我去管个酒楼……那估计得给您亏老鼻子去,嘿嘿。您好意我领了,外面那些屁话您别在意。小地方就这样,吵吵一阵就过了。待时间一长,好赖自然就分明了。”
李长仓笑着点点头,道:“倒是我着相了。不过我也不是随口瞎说的,若是你真想开酒楼,咱也能给弄起来,肯定比那白玉楼强。哪天你要改主意了,就让二娘和阿锦给我传个话。”
“诶,行啊!谢谢您了!”谢老板也不推辞,起身给李长仓倒了碗黄酒,两人轻轻一碰碗,咧开嘴一饮而尽。
在卫川逛了没两天,蔡钰就眼光神准地发现了个好东西。
原来卫川本地的细土布因为用的是一种特殊的棉麻织就,所以非常柔软透气。虽然不适合刺绣染色,但做亵衣的话,却是再好不过了。
当然了,如果是有钱人家,自然会用更好的棉绸布料做亵衣。那个穿着也更舒服点。但大多数寻常人家,哪儿舍得用十几两乃至几十两银子一匹的布料去做什么亵衣啊。
于是,蔡钰一发现这种卫川的细土布,就明白了其价值所在。
本来,她和李长仓来一趟卫川,就是想看看两个新入门的徒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几天相处下来,夫妻俩倒是对这两个孩子都很满意。照规矩,在谢沛和李彦锦成长起来之前,做长辈的都该留些保护她们的人手。
如今发现了卫川细土布后,蔡钰就对李长仓建议道:“这谢家是个踏实人家,与咱们还不太一样。所以那些什么护卫之类的,硬塞的话,反倒让他们为难。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就在城里开个布庄。一来,可以把这细土布弄到其他地方去售卖;二来,也能与谢家彼此守望。一旦出了事情,不但能及时给咱们报信,还能让布庄的人出力先顶一阵……”
李长仓对娘子的提议从来都是认真讨论,绝不反对。
因此,到了十月中旬时,卫川县就多了家不太起眼的布庄,彩兴布庄。
这彩兴布庄与寻常衣料铺子还不同。它出售的,都是些寻常花布。而且卖布的人,还可以用细土布来交换花布。
普通老百姓家,自己织些细土布很寻常。如今见能换回颜色鲜艳的花布,自是蜂拥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