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边,沈嘉文也被顾冉这话激怒,一下拽过顾冉的手,拖着她就想去旁边,但没走几步,步伐一顿。
那边,一直没有开口的谢豫不知何时现了身,他的手,紧拉住顾冉的另一只手。他眼神很冷,声音也很冷,“放开她。”
沈嘉文像听到一个笑话,“谢豫,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该放开的是你。”
谢豫分毫不放,眼神更凛冽地看向沈嘉文。
接下来的几秒内,两个男人各抓着顾冉的一只手,视线在空中交汇,针锋相对,毫不退缩。
气氛渐渐有一触即发的意思……就在这时,一声嚷嚷响起,“魔头,你放手!”
谢豫慢慢转过头去,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而顾冉说:“这的确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是该好好说清了。”
.......
在顾冉的再三劝说下,谢豫终于松了手,但顾冉也将沈嘉文的手拨开了,然后跟沈嘉文两个人去了一边。
沈嘉文似乎对她刚才安抚谢豫耿耿于怀,两人到了无人的角落就开始冷笑,“呵,什么时候你跟谢豫这么亲了?”
“我跟谁亲谁不亲,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嘉文被她这话一堵,面色讪讪,末了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顾冉,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我都跟你这么低三下四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顾冉笑,“我没想怎样啊,我只记得你说要跟我绝交,那你现在是做什么?绝交前的纪念仪式吗?”
“你……”沈嘉文又被她怼一次,默了会他像是再忍不住,“你非要抓着那事不放是嘛!我都说了那事不是我做的!你还要误会到什么时候!”
这一声气恼后他又点头,“是,我承认,这件事过了后,我才知道过去我误会你,你是什么感觉……的确不好受。”
“不好受?你说错了吧,我压根没有误会你啊,因为这件事你即使不是主谋你也是帮凶啊。我没有误会啊。”
“顾冉!”沈嘉文面色阴沉,重重喊了她的名字,“你别把话说这么难听,什么主谋什么帮凶?就算这事我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无非就是陈佳明跟谢豫开个玩笑而已,你有必要这么较真吗?”
“玩笑?”顾冉反问,“你确定这是玩笑?”
“不然是什么,不就把体检报告挂出来了吗?这有什么,再说了,他现在不也回来上课了么,又没怎么样,你至于这么大火气吗,你……”
沈嘉文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顾冉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瞅着他,她盯他盯得紧紧地,似乎是诧异、震惊,又夹杂着失望与痛心。
接着就听她一声轻笑,“呵,你觉得没什么?你觉得无所谓?沈嘉文……几天前我还觉得只是厌恶陈佳明,连带着不想看到你,可我现在越来越发现,咱俩压根就是三观不合,我甚至都不明白当年为什么看上你……”
她似是找不到语言来形容这一刻的感受,连连摇头,“沈嘉文,你是高高在上惯了吗?你是人,别人就不是人,你有感受,别人的感受就不是感受?”
“玩笑?不顾别人的感受将**报告贴出来,让他沦为被排挤的对象,让他成为被驱逐的分子,让他在团体里没有立足之地,最好待不下去,甚至退学,这么严重的后果,只是玩笑?”
联想起那些天谢豫遭受的歧视与不公,她更厉声质问,“沈嘉文,你知道寒门要出一个学子有多难吗?你知道穷人家的孩子为了不落后富家孩子,要付出多少倍的努力吗?你知道像谢豫这样的家庭,供他走到这一步都多艰辛吗?你没看到他妈妈寒风中满是冻疮的手跟脸吗?可你们呢?没有怜悯,没有动容,有的只是打击与压制,你们有没有想过,用这种卑劣的方式,可能会毁了他过去的努力,毁了他未来的前途,甚至毁了他的一生,更可能将他整个家庭的希望都摧毁!!!”
这一刻的顾冉,几乎是将憋了太久的话统统爆发,语气严厉,语速急切,随着音调的高昂,透出些迫人的意味。
沈嘉文原本忿忿不平,张口想辩解,而当顾冉的话,一字一句倾轧而来,带着强烈的情绪,沈嘉文竟发现自己渐渐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些的确是他没想到,也没顾忌到的。
而她的话还在继续:“沈嘉文,这就是你们的玩笑?你不觉得这玩笑太可怕了?”
她更讽刺的笑,抛出最后的疑问,也是这些天最让她难受的事,“你觉得我较真?那么我请问你们,在开了这么严重的玩笑后,哪怕全班都为曾排挤过谢豫的事道歉,但你们呢,始作俑者的你们呢?你们谁跟他道过歉?有说过一个对不起吗?你们没有!你们明知道他为此事受了多少屈辱与不公,你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陈佳明更是幸灾乐祸乐见其成……我就不明白了,都是一个班一个学校的,你们怎么就能在伤害人之后还能这么安心的生活!心不虚吗?不难受吗?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没有心!!”
沈嘉文蠕了蠕嘴唇,想说什么,最后却没有开口。
末了顾冉的音调降下来,她缓缓垂下眼帘,有些疲惫地说:“如果是这样,只能说,我以前对你……真是瞎了眼。”
※
顾冉是在十分钟后回的小吃街,谢豫连母亲的生意都没顾,一直站在街口向她这边看,似乎就防着沈嘉文对她做什么。
周楚楚则直接奔了过来,左右检查着顾冉是否安好,问:“怎么样,沈嘉文呢?”
“我没事。他走了。”顾冉回,“咱们还完桌子也走吧,不早了。”
“嗯嗯。”周楚楚点头搬桌子,谢豫也过来帮忙,将他们的桌子送到借桌子的地方——桌子是顾冉从某个夜市摊借的。
三个人搬着桌子走了过去,一路上顾冉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写什么,表情不太好。
谢豫就在她身侧,注意到她的情绪,但什么也没问。
※
而另一侧,沈嘉文亦踏上了离开广场的路。
他家的豪车就等在广场外,高配的卡宴,几天前家里送给他的18岁成人礼,车身被他高价改装成了宝蓝色,停在幽静的小道上,如幽暗的星海。
可他没有上车,就一遍遍绕着小道走,看着地上的影子,又看看广场小吃街的方向,似乎在烦闷什么。
陈佳明跟在他身后,看着那卡宴艳羡地咂舌,“有钱人就是好啊,你看我老子,奋斗一辈子,也未必开得起你这车……而且我记得你还不止这辆吧,前年你家里好像就给你买了辆宾利,只是你不带出来。”
又一笑,凑上去问:“听说你们家连在浅水湾都有好几栋连排的别墅,真的假的啊?据说那房子巨贵,要是真的,你这得有多少底子啊……”
沈嘉文似是烦了他,摆手道:“说够了没有。”
陈佳明不以为意地笑,“干嘛啊,兄弟这不是关心你吗?怎么?刚才那顾小妹跟你说了什么啊,你心情这么差!”
这话似是提到了沈嘉文的痛处,沈嘉文默了片刻后,猛地回头盯着他,“你还说!要不是你,她怎么会对我这样!”
这脸色让陈佳明微惊,他摸摸鼻子讪讪道:“都说了,我就是开个玩笑!”
沈嘉文冷笑,“开玩笑?我叫你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开玩笑了?!”
陈佳明也是又脾气的,无非是捧着沈嘉文而已,如今沈嘉文这样甩脸,也耐不住性子了,反驳道:“卑鄙?你说我卑鄙?我要不是为你出气,我犯得着这样!你倒好,都赖我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