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何氏难产, 她将赵和抱到凤禧宫抚养, 为了不让皇帝觉得自己偏心,对赵和处处关怀无微不至, 亲生儿子反倒有些疏忽, 等赵和过了周岁真正立住, 转眼一看, 赵良小小的孩子每日晨起往南书房读书,披星戴月才回寝宫,乖巧勤奋,懂事得很,她虽然有些愧疚,但也慢慢放下心来。
到了赵格出生,小儿子对她来说是最大的惊喜,皇帝也喜欢得紧,加上这个儿子打小就闹腾,不如大儿勤勉不如赵和懂事,让她花了十二分的力气去管教,除了关心一下大儿的功课之外,便无再多精力。一晃眼太子也快是而立之年,小儿远在凉州戍边,两个儿子都长大成人本该是她欣慰安稳的时候,却没想到亲兄弟之间还生出了忌惮之意。
皇后开口道:“皇上说太子最近辛苦,我瞧着也是消瘦了些。”
赵良恭恭敬敬地回道:“回母后,都是儿臣分内之事。”
“不过你是大昭储君,多替你父皇分忧也应当,”看着赵良,又继续说道:“你弟弟在凉州这些日子,我倒是寝食难安,只盼着他早些回来,莫要再离我那么远了。”
赵良垂首瞧了一眼地面,方才开口道:“五郎心中肯定也惦念母后。”
皇后莞尔:“这倒是。”
“萱萱这些天如何了?我倒是许久未曾见她。”
“这些日子正跟着曾先生识字。”
太子一向寡言,即使在亲生母亲面前也是如此,皇后说了几句后,见他完全没有主动开口的打算,笑道:“我这里得了一匣子东珠,你今日带回去让萱萱穿在衣裳上。”
太子恭恭敬敬地谢了赏,回到东宫,赵萱正跟自己的母亲坐在一道,见赵良回来,忙起身行礼请安。
赵良将手上的匣子递给赵萱:“皇祖母赏的,让你钉在衣裳上。”
赵萱毫不客气接了过来,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问道:“父王,五皇叔是不是打了大胜仗?!”
赵良瞧了一眼女儿,这孩子跟他和太子妃都不甚相像,倒是跟赵格像了几成,他有时候在想,母后对赵萱疼宠有加,怕就是这小丫头沾了这几分相像的便宜,抿了抿唇并未回答赵萱的问题,只开口斥道:“还不快些去温书,整日缠着你母妃有什么用处?!”
赵萱被吓得激灵了一下,忙退下去书房读书。
太子妃瞧女儿这般,再瞧瞧脸色不愉的丈夫,心里轻轻叹息了一声,现在不仅是半路杀回京城的二皇子,连一母同胞的老五也成了被猜忌的对象。
王府,皇帝现下还是没有召赵格回京的意思,皇后怜惜柳娇怀着身孕辛苦,赵格也不在身边,特意让潭柘寺的高僧到恭王府为柳娇祈福。
赵格临走之前也叮嘱过太医,尽量要让这个孩子生下来,每日各种昂贵的药材跟流水一般往香玉苑送,可就是这般,柳娇身下的血丝也是时断时续,还好太医一直施针,将孩子保到了这个月份。
潭柘寺的了尘大师奉皇后懿旨前来,柳娇当然高兴得很,有高僧祈福,肚子的孩子应会更平安些,祈福之事其实并不劳师动众,只在柳娇的房中点了几支香烛并一炉高香,柳娇躺在床上,了尘取了蒲团坐在地上,转着念珠沉声梵唱。
高僧确实不比旁人,流萤在一旁侍立,听罢之后只觉得心绪开阔通体舒畅。
柳娇也觉得很好,让流萤扶她起身,问了尘道:“了尘师傅能否说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这位潭柘寺的高僧向来铁口直断,只是出家人不打诳语,甚少随意开口,看着柳娇,念了一声佛号,然后说道:“儿女皆是父母血肉,瓜熟蒂落之时,施主只会分晓。”
送走了尘,柳娇躺在床上养神,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着,她太想一举得男,巩固自己的位置也稍稍挽回些赵格的心,只是前两日她无事就去花园中走了一圈,没想到遇上两个厨房的婆子咬舌根,说她整日要些辣口的菜色,又加上肚子凸出来是圆圆的形状,这一胎肯定是个女儿之类,气得柳娇让人狠狠打了那两个婆子一顿,要不是顾忌着孕期行事不好太过,折了小孩的福分,早就让人拉出去卖到深山里面了。
她今日问了尘大师,也只得了这般模棱两可的回话,心里跟有几只猫爪子一般,挠得难过,她也不喜身边的几个丫鬟,流萤明摆着是赵格放在她身边做钉子的,红玉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除了琥珀偶尔还能给她排解两句之外,她也就是盼着承恩公夫人来王府的时候才觉得舒畅些。
了尘为柳娇祈福后第三日,承恩公夫人喜气洋洋地来了,这次还带着世子夫人一道。
柳娇见这婆媳二人都是一脸喜气,便问:“可是府上有什么喜事,母亲和嫂嫂瞧着都是极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