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允南顿了顿,刻意隔着电话用气音撩拨,“只想要关起门来,和骆先生多做一些成年人该做的事。”
电话那头的气息有了一秒的加重,察觉到这点的施允南忍不住失笑,“行了,等你回来再说?我这边还有点事。”
“怎么了?”
施允南隔着车窗,瞥见不远处标着的‘帝京一区看守所’这七个大字,如实坦白,“我最后再去会一会谢可越。”
有些事情的开端,源于那个光怪陆离却逼真的梦境。
有些事情的结尾,施允南希望是和这位‘主角’面对面的斩断。
…
十分钟后。
施允南自在坐在探监室的椅子上,隔着一面透明玻璃等待着那道身影的出现。
很快地,内部的铁门被狱警打开,戴着手铐的谢可越出现在了施允南的视野里——
和上次的订婚宴相隔不到两个月,但谢可越瘦得已经只剩下皮包骨了,黑眼圈显得疲惫感尤为浓重,胡渣更是青色一片。
这样的人,完全看不出昔日一点‘施家三少’的风采。
施允南的打量持续了不到五秒,淡定开口,“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同意这次见面。”
谢可越在狱警的指挥下,坐在和施允南一玻璃之隔的对立面。
他是在海市被抓获的,前两天才在两地警方的对接下回到了帝京看守所。
谢可越的双眸黯淡一片,冷漠地扯了扯嘴角,“我被移交回帝京看守所才两天,你就能找上门来,真是比我亲妈都及时。”
“是吗?”施允南随口一回,完全没有‘胜利者’趾高气扬的姿态。
谢可越瞧见他不咸不淡的态度,竟没由来地觉得羞辱,他双手撑在台面上,呼吸急促了两分。
“施允南,你来果真就是为了看我笑话?你、你一个靠着骆令声的人有什么资格看我笑话!”
“你说我靠骆令声走到今天,那你靠什么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施允南看穿谢可越深压在瞳孔深处的不死心,这才玩味一笑,“靠着你对这个世界的可笑认知吗?谢可越,真的是你吗?”
“……”
谢可越瞳孔骤然一颤。
“你自以为熟知这个世界一切事物的轨迹发展,去结识一个又一个有助你的人脉,再利用他们去完成你的‘投资’事业?然后理所应当地觉得自己可以操控一切了?”
施允南一点一点地质问。
谢可越的冷汗就一点一点地渗出,他目眦欲裂地逼近玻璃隔板,咬牙切齿地质问,“你怎么会知道!你不可能会知道!”
他是名义上的‘穿书者’,而且从小就取代了‘谢可越’,只可惜在这本书中世界,他是彻头彻尾的失败炮灰。
谢可越不甘心自己的命运被这般定下结局。
所以,这些年他依靠着对这个书中世界的认知,不断地结识各种有利于自己的人脉,试图一步步改命、发展出属于自己的商业王国。
因为最开始的投资成功来得太容易,谢可越渐渐忘记了自己的初心,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他可以拿捏、可以利用的工具。
施允南冷笑,一针见血地点破,“谢可越,你错就错在太自以为了,而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围着你而转的。”
“你以为自己真的有投资能力?你以为自己有拿捏人心的本事?”
“可你后续的投资步步错,不仅施家抛弃你、原锐抛弃你,就连一向和你狼狈为奸的骆延川也抛弃你?”
“……”
谢可越沉默无语。
施允南挺起身子,挨近那道玻璃隔窗继续说,“你愿意巴结施老爷子是因为觊觎施家的私产,但老爷子一开始是真心把你当成继承人培养的。”
“但凡施家当初破产时,你愿意给予一丝一毫的资金助力,施老爷子大概都不会对你寒了心。”
那样的话,或许施家私产和公司早就是谢可越的囊中物了。
“原锐这么仗义赤子之心的一个人,只因为当初你弄虚作假的几句安慰,他就坚定地站在你的阵营,甚至不惜和原师傅反抗也想拉你入股。”
“可你又做了什么?”
“你从来没有意识到他的处境和苦楚,还在他自觉被父亲、被师兄抛弃的时候,在背后狠狠捅了他一刀,可惜了……”
谢可越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可惜什么?”
施允南故意摇了摇头,毫不留情地讽刺,“原锐是个实实在在的潜力股,而你有眼无珠地选择了顾觉那狗玩意儿。”
再能‘预知未来’又如何?
待人不真心,识人不用心。
失去了家世的依仗,失去了朋友的依靠。
明知道骆延川和顾觉算不得什么好货色,偏偏要和他们狼狈为奸,这一切难道不是谢可越自找的?
谢可越嘴硬回击,“成王败寇,你现在当然怎么说都有理了。”
“算了,你还是不明白,对事的硬实力和对人的真用心,才是在世上的立根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