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是这会儿再开溜上楼,那就显得太刻意了。
施允南干脆敛住情绪走了下来,随手将薄外套和随行小包放在椅子上,“……今天这个点怎么还不去集团?”
骆令声直接开口,“等你下楼。”
施允南:“……”
秦伯示意佣人将留好的餐点全部端了上来,又默不作声地带着其他人退下,给家里的两位主人翁留出独处的空间。
骆令声主动关心,“不要把早中餐合在一块吃,长时间不吃早餐对胃不好。”
施允南随手舀起一口海鲜粥,“谢骆先生关心,但我习惯了。”
骆令声被这句‘骆先生’堵得胸口一塞,余光瞥见施允南带下来的物品,“下午要出门?”
“嗯。”
施允南的回答很简略,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碗内,压根不拿正眼去瞧骆令声。
他不是将对方不屑看轻,而是怕自己一旦对上骆令声的眼神,某些深压在心底的情绪就会无处藏匿地被捕捉。
骆令声眼见着施允南对自己越来越防备、越来越生疏,心脏像是被无形的双手攥紧了,连带着呼吸声都紧促了一分。
骆令声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操控着轮椅直径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还在生气?”
施允南听见近在耳畔的、夹杂着歉意的询问,盛着粥的右手不自觉地一抖。
他侧头看向眸色专注的骆令声,口是心非,“没有。”
骆令声察觉出了他一瞬流露的闷气,凝重的眉心终于缓出一丝笑意,“上次在训练室,是我口不择言了,我……”
“我吃饱了。”施允南打断骆令声的话。
他无法控制加速的心跳,只好微微后撤以求保持冷静的状态,“我下午约了人,还有工作。”
骆令声抬眸望着已经起身远离的施允南,不安地脱口而出,“约了谁?”
“路照安。”
听到这个名字从施允南口中冒出的瞬间,骆令声的心底就不受控制地冒出了酸意。
他不想再用强硬态度将对方推远,只好缓声问,“你和他在一起工作?什么时候的事?”
“我答应了路照安的玉石设计合作。”
施允南瞥见骆令声蹙着的眉头,连日来憋气后的坏心眼又浮了上来,“以后可能得天天挨在一起工作,也请骆先生不要越界多问,免得干涉了我的正常社交和工作。”
“……”
越界?干涉?
一句话将骆令声敲在了原地,当初争权时遇到再棘手的离间算计,都不及眼前人的三言两语。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事到如今,骆令声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施允南转身准备离去,结果又听见骆令声的提醒声,“等等,东西忘了,出门把外套穿上。”
灰蒙蒙的下雨天,帝京的气候已经有些发凉了。
骆令声亲手将施允南的物品递了过去,迟疑了一瞬才问,“你在哪里工作?我迟点派人去接你?”
“不用了,骆先生。”
最后三个字,施允南咬得格外重。
“……”
骆令声没了话。
向来成熟稳重的他破天荒地想要回到在训练室的那日,恨不得收回那句话伤人又害己的急话。
施允南瞧见骆令声隐约的‘受打击’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快速弯了弯。
和刚刚下楼时的闪躲不同,他脚步分外轻快地出了骆宅。
骆令声眼睁睁地瞧着施允南的背影被屋门隔绝,脑海中满是对方不久前的回应,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两人协议达成的那一天起,施允南就用一次又一次地主动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而现在,对方像是毫无眷恋地倒退回原地,他才意识到自己心里的那些成熟打算,在快要失去的认知前根本就是一团散沙。
他想要抓住眼前这个人。
这个想法,从头到尾压在心底就没有变过。
骆令声摘下眼镜,揉了揉发胀又发涩的眼,重重喊了一声,“秦简。”
秦简从隔间快速走了出来,“查一下允南和原氏的路照安在哪里工作?注意分寸,我下午去接他。”
秦简想也不想地应话,“好的,家主。”
…
路照安是个行动力又稳又果断的人。
既然决定了要和施允南等新锐设计师达成合作,他干脆就在玲珑市场附近包下了一层装修完善的办公楼,便于设计师们的日常工作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