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君上到了张开的府中所为何事啊?府中简陋,实在是不知如何招待君上。”
张开说的这话倒是实话,人家皇帝的咸阳宫里面啥玩意没有,如今到了他这么一个在朝堂上平平凡凡的官吏的府中,他当然就不会玩了。
“朕既然到了这,自然不能就走,你我君臣二人就在你的书房之中稍坐片刻吧。”
听嬴高这么说,张开倒是并没有想什么其他的东西,而是直接在前方带路,将嬴高领进了自己的书房。
进了张开的书房,嬴高才发现,他的这个书房,那还真是实打实的书房,里面放眼望去全部都是竹简和一些个卷成了一卷的图纸,而且嬴高是有眼光的,一看这些东西就知道已经有些年头了,在这个时代,这些东西都能称得上是老物件了。
嬴高的习惯,从来都是开门见山,他之所以在院子里的时候没有说出啥有用的东西来,也不过是害怕张开这样深得自己信任的官吏的府邸中隔墙有耳罢了。
所以嬴高一面随手拿起来一卷竹简,一面好像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这一屋子的书卷,怕是价值连城吧,前次你在三天之中设计出的那抛石车,是否也出于这些书卷之中啊?”
嬴高问完了这句话之后,挑着眉毛看向了张开,显然这句话里面是有着别的意思的。
张开虽然耿直,但是人家可也是已经在大秦的朝堂上锻炼了好几年的老手了,虽然平日里什么争论都不去参与,一心之管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但是朝堂上的风向他掌握的一直都是十分的准确的,绝非是个看不出眉眼高低的人。
“君上这是何意?”
“朕能有何意,我大秦能有你这样的人才,当真是大秦的幸运,是朕的幸运啊!我大秦朝堂之上,一直都是百家争鸣之态势,但是有一些个学派还是因为近年来的战乱而并没有像样的人才现世,这其中就包括了墨家,不知道你是否觉得如此啊?”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嬴高的目光带着几分的犀利,这让张开一看就知道咋回事了,他那黝黑的脸颊上登时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之后连忙跪倒在地,在仿佛经历了一阵子的思想斗争之后,终于是说出来了一句话整个的话来。
“张开之前的确是对君上有所隐瞒,还请君上降罪!”
张开的确是个干什么事情不藏着掖着的人,看到嬴高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当时就认了自己的罪了。他可是知道,在秦律中是有这么一条的,你对自己的爹妈撒谎,那是你的自由,虽然秦律并不提倡,但是你那么做了他的怎么地不了你。
但是你要是对皇帝撒谎了,或者说向张开这样,故意隐瞒了一些个东西的话,那这个罪过可就大了,说死也就死了,当然,是不是欺骗,凭的就是皇帝的一句话,所以这一条还是十分的辩证的。
“你要是现在说了的话,那自然就不算是隐瞒,朕又为何要给你降罪?就从那送往荒芜之地的两个装备到底是不是你在那三天之内自己想出来的说起吧!”
嬴高的这话,显然就相当于是在给张开机会,张开自然是能够听出来的,而且按照他最初的想法,自己的真正出处其实也并没与什么值得隐瞒的,但是自己当时投靠嬴高的时候都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所以他就总觉得后来再告诉他就没啥意思了,这才一直拖到了现在,当然,这其中也还有另外的缘由。
“这物件……的确并非是张开想出,而是之前张开曾经在一个典籍上见过此物的设计,那日见君上急切,这才回到府中翻找,找到了之后心中觉得的确是可行之物,这才将其做出…”
“这些倒是都是些旁枝末节之事,朕且问你,你这厮到了我大秦朝堂上之后,只管制造物件,却从不参与讨论朝政和战事,是否跟你乃是墨家学派之人有关?”
“啊?君上你竟然已经得知了此事?”
“哼,若是不然,你这厮还想隐瞒到几时,就冲着你做出来的那抛石车,朕就能看出一些端倪了,你当朕当真早年一直在咸阳城中蹉跎岁月吗?那抛石车相比于各国都在用的抛石车多了不少的工序,特别是杠杆在其中得到了广泛的应用,这不是墨家的手笔,还能是何人?”
“这…”一时间,张开还真就没啥可辩解的,他本就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如今又被嬴高戳破了自己心里面的秘密,嘴里也是不知道应该说出来点啥了。
“若是别的学派掌握了这抛石机的技术,恐怕早就被应用在各个国家之前的战争中了,但是唯独墨家,你们倡导的乃是兼爱非攻,在你眼中,朕怕是也只达到了一半,所以对于朕,你倒是应当十分的纠结。”
嬴高说完这句话之后,张开已经是张大了自己的嘴巴,因为嬴高说的这些,几乎就全部都准确的切中了他心里所想。
“君上,张开的确如你所说,乃是墨家学派的一位传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墨家因为对一些机关要术有着不少的研究,故而在战国后期遭受到了不少国家追杀,他们所为者,可不正是张开书房之中的这些物件?张开族中的一些长者,也正是因为此事的缘故才惨遭屠戮,之前张开在陈郡落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些典籍当时被我藏匿在一个隐蔽之处,直到后来跟着君上到了咸阳城,才敢遣人将其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