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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6)(2 / 2)

玄涧阁里弟子的阶级感没那么强,姬踏雪大手一挥,直接在阁内的一片空地上开了场露天宴席,凡阁内弟子都有份。

天上明月高悬,地上篝火连接成片,场面虽不算什么奢华隆重,但胜在热闹,偌大的玄涧阁每处都能听到笑声。

姬踏雪、盛间、黑无常、徐宋、姚乌、半佛圣人等阁内主力,外带一个逐渐融入的仙盟联络使叶知离凑了一桌。

毕竟是内部的庆功宴,姬踏雪也不想搞那么严肃,宴前谈话一概没有,上菜后直接开吃。

半佛圣人的形象在叶知离心里已经完全崩塌,哪怕盘子里放着半个肘子也没多看一眼。

黑无常没怎么吃菜,只偶尔施舍般地夹上两筷子,更多的时间都在喝酒。

徐宋捞着根还发烫的羊腿上嘴便啃,姚乌嫌弃他满嘴是油,左手仍旧摇着扇子,右手夹菜也不疾不徐,像是故意要做出对比一样。

也不知道是提前安排了座位还是巧合,叶知离左边是徐宋,右边就是盛间。

盛间还是老样,这个不吃,那个不闻,也就一开始意思了两口,比起来参加庆功宴,更适合随便找个庙摆进去接受上供。

整张桌子上,也就姬踏雪和叶知离比较正常。

姬踏雪再不讲究,这次也是场庆功宴,怎么都得开口说两句。

一般说完就该是喝酒的时候,至少每人都得一起举上一杯。

酒壶在他和徐宋当中,而盛间的是空的,这种场合下没什么好忸怩,他伸手拿过酒壶就帮盛间倒上,以免待会儿大家举杯的时候盛间尴尬。

这下徐宋连羊腿都不啃了,一只油手就想抓他胳膊,最后停在半寸之上,口中小声叫着:诶诶诶诶小叶子!!停!停!

然而这话说得太晚,盛间的酒杯已经满上了,他将酒壶放回原位,不明所以道:有事?

徐宋偷偷瞧了眼盛间,凑近跟他咬耳朵:剑尊的那位道侣不让他喝酒!这么多年了,剑尊从不喝酒!

叶知离左手一顿。

他以前确实不爱盛间出去喝酒,因为盛间每次喝酒都是被六罗门里的人给叫去的,甚至在他生辰的时候都会来人找盛间。

他日盼夜盼的相处,一次次地被打断,就像专门跟他作对似的。

后来他终于闹了次脾气,找了个由头不让盛间喝酒,这点小事盛间还是会依着他,后来就再也不去了。

不是不让盛间喝,只是跟那些人不行。

在他这短暂跑神的功夫,在场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他和徐宋身上。

徐宋都知道盛间不喝酒,在场的其他人估计也全都知道。

叶知离看着自己尚未从酒壶上收回来的左手,恨不得直接把它给砍了。

他扭头看向盛间,不好意思道:抱歉剑尊,我不知道

盛间神色不变,在众人或惊疑或赞许的目光下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是该庆祝。

说完后还向叶知离伸出手,显然是跟他要酒壶。

席间的气氛再次恢复正常,甚至因为盛间破戒变得更加热烈,叶知离却是半个字都不敢多说了。

这一场酒席吃到临近丑时才正式结束,阁内弟子回屋的回屋,想续摊的继续续摊,连直睡当场的都有。

叶知离看着离去的背影,犹豫再三,还是跟了上去。

有些话,是时候说清了。

第24章 谈天

庆功宴后大家都各自散去,盛间喜静,住处偏僻,所走的路上更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叶知离从后面叫住盛间:剑尊留步。

盛间当真停了下来,转身面向他。

叶知离嘴角稍稍有些上提,不笑时也带着几分笑意,让人一看就很随和亲切,他开口问道:不知可否耽误剑尊一些时间?

不耽误。

盛间说完便继续向前走,若是换个陌生人来,怕是要战战兢兢地才上半天,元衡剑尊这句不耽误,到底是不愿意耽误,还是不觉得耽误?

而叶知离与盛间太过熟稔,根本没这个顾虑,抬起步子就跟了上去。

盛间的住处,建在玄涧阁西北角一座山的山巅。

那山高耸入云,不见其顶。

叶知离站在山脚下向上望去,这种高度如果让他自己御剑飞行,还不知道要飞到什么时候。

盛间在六罗门也是住在类似这么一座山的顶上面,据说是为了清净,而且风景还好,适合看月亮。

考虑到叶知离修为不够,上下山不方便,山脚特地设了个传送阵供他使用。

在玄涧阁的山脚下,也有这么一个传送阵。

叶知离和盛间一道踏进光圈之内,心里想的却是徐宋他们讨论盛间那位故去道侣时的一番话。

剑尊那儿还有个传送阵能直达山顶,我曾经好奇问过剑尊,凭他的修为上去不过是几息的事儿,何必多此一举?

剑尊说,他怕那人回不了家。

山顶转眼便到,叶知离也很快敛了情绪,跟着盛间一起踏出传送光圈。

玉盘似的月亮挂在天边,又圆又亮,不需要灯火就将整个山巅照得通明,云彩就像是打翻在水里的砚盘,墨色不匀晕染了一通,奇异瑰丽得托在月亮下方。

山上种着几排叶子霜白的枫树,一眼望去洁净无瑕,在枫树的尽头有座围墙低矮的小院,那便是盛间的住处。

叶知离越往前走越觉得熟悉,这里简直是盛间在六罗门住处的复刻。

从风景的到建筑,无一不相像,甚至墙上还有他当初练剑时无意划下的刻痕。

他脑海里蹦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盛间不会是直接把小院给搬过来了吧?!

这个想法让他一惊。

如果让他给盛间心中重要的事物排个序,那必然是剑第一,六罗门排在第二,他凑凑合合勉强能忝列末位。

除此之外,盛间这人离得远不觉得,离得近了就会发现极难伺候,衣食住行都挑得很,偏偏这人还有点懒得折腾,比如他初次见到盛间的衣橱,金白相间、肩腕附甲的外袍有整整十套,而且全都一模一样。

他原本以为盛间只是喜欢这套衣服,后来猜着对方的喜好,试着做了几套新的,盛间又穿身上不愿换了。

盛间更专注剑术,又有点恋旧,以至于对其他方面都不太上心。

叶知离当时想,这是天才的通病。

为了让盛间生活得更舒服自在,他一手承包了对方在生活上的所有杂事,住处添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物件,冰冷的仙宫慢慢变得有了人气。

而现在,他添的所有东西全都摆在熟悉的位置,一样不缺,一样不少。

他稍稍侧过眼,不愿再看。

叶知离跟着盛间来到院中坐下,盛间似是犹豫了一息,从储物袋掏出一个茶壶两个茶盏摆在琉璃桌上。

这套茶具也是叶知离从前挑的,白釉玉璧,金色描边,有冰纹自碗底绽开,蜿蜒而上,既大气又清贵,很称盛间。

可怜元衡剑尊到哪儿都是被人奉为座上宾,哪儿亲自招待过什么客人,倒茶的动作生疏又生硬,叶知离无奈地将茶壶接过,一人给倒上了一盏。

他还没尝上一口,差点没给把自己精心挑选的茶盏摔了。

这不是白水吗?!

盛间接到了他的眼神,解释道:时辰太晚,喝茶不易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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