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材质特殊、经过无数科研人员针对性研发调整过的冷箭脱弦击发,它的准心本应该对准万磁王的后背,数万次的测试中,它都能够做到无声无息、一击必中——可是,在那最关键的半秒内,瑞雯察觉到了不对。
魔形女和万磁王,短短几年的朝夕相处、数十年的亦敌亦友,几个月的相互敌对。
在那一个来不及说话的瞬间,瑞雯毫不犹豫、甚至没有细想的时间,她便已经动了。她替万磁王挡下了那一箭,黑色的箭头穿过了她的喉咙。
她高扬着下巴,白人金发的形象褪去,蓝色的鳞片翻过,她恢复了最初的样子。
瑞雯倒在地上,喉咙涌出的鲜血便已经染红地面。众人这才发觉这突然而来的袭击,一切已经晚了——万磁王低下头,他无知无觉地搂起瑞雯,鲜血染红了他的手臂和裤管。
眼前的阳光被阴影覆盖,万磁王麻木地抬起头,他对上了快银惊愕的目光,和轮椅刚刚放地上的查尔斯。查尔斯注视着万磁王怀里的瑞雯,那是和他一同长大、他没有血缘的妹妹。
“……查尔斯。”万磁王开口,他的声音干涩、僵硬、沙哑。仿佛是常年不上油、即将破损的老钟。
查尔斯没有说话。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瑞雯仰起的下巴,和那染红世界的红色。
“糟了——!”汉克来不及悲恸,他意识到了什么,他向着查尔斯跑去——
一切都已经晚了。
整个画面在艾瑞克的眼前不断震动撕碎,他甚至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查尔斯失控了。一个又一个x战警倒了下去,包括距离查尔斯最近的绯红女巫和快银。
而那波动仍然在不断扩大——那些偷袭不成向外撤离的特工们全部中招、还有数百普通人……
在这整个城市之中,坚持最久的反而是头戴钢盔的万磁王。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他甚至没有办法呼唤查尔斯——在剧烈的震动中,一形状尖锐的废铁悬空而起,对准了查尔斯的后背。
万磁王的手指笔直的紧绷着,在那一刻,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要勾一勾手,他就能活下来……可在那生死存亡、震动的一瞬间,万磁王最终还是松开了对金属的控制。
万磁王注视着查尔斯,在人生的最后一刻,他的目光有点无奈和宽容,却没有一丝怨恨。
下一秒,他停止了呼吸。
在整整两分钟之后,精疲力竭的查尔斯才停止了失控的力量。他跌落在地上,濒临死亡地呼吸着,过了一会,他终于恢复过来。查尔斯撑起自己,他缓缓扫过自己的周围,男人的呼吸几乎停止。
他杀了自己所有最亲近的人。
查尔斯看向万磁王,和他身下的瑞雯,他注视着他们,查尔斯开始咳嗽,剧烈地咳嗽,他开始咳血,他伸出手,笨拙地爬向x战警们,他从风暴女的腰带上抽出匕首,便向着自己的喉咙割去——在艾瑞克心脏紧绷的那一瞬间,查尔斯手中的匕首被击飞了。
“你在做什么,你这个混蛋!”金刚狼咆哮着,他用力翻过查尔斯,查尔斯又开始咳血,这让男人手臂上的肌肉僵住了。他的动作变得小心翼翼,嘴上却仍然愤怒地说,“我真没有想到,你竟然也会做这种事情!”
查尔斯虚弱地靠在罗根的手臂中,他空洞地看着天空。
“一切都完了。”他说,“我毁了我自己。”
“只要你不死,一切都有可能。”金刚狼说。
他一手揽着查尔斯的肩膀,另一只手跨过x战警的尸体们,当他的手臂从镭射眼的尸体上空经过的时候,男人的手颤抖了,在那一瞬间,金刚狼的眼里似乎有泪水,可很快就被遮盖了过去。
罗根做了看起来十分冷血的事情:他冷静地从汉克的口袋里拿出检测仪,对查尔斯做简短的身体测试。
在确定了查尔斯的身体状况和脑子都十分堪忧之后,金刚狼本来想砸了仪器,最后还是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背起查尔斯,转身越下超市,这让查尔斯睁大了眼睛。
“你要做什么?”他说,“我不能离开这里,他们还在这儿,他们的尸体——”
“你说得对。”金刚狼停下了脚步,他说,“我们不能让人类得到变种人的尸体。”
在确定了超市里面没有人之后,他放火烧了整个超市,包括所有的尸体。
“我们没时间安置他们的遗体了。”罗根说,“人类很快就要包围这里,我们得赶快逃。”
查尔斯力量暂时耗尽,双腿残废,只能无力地趴在金刚狼的背上,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活下来的不应该是我。”他悲恸地说,“我是一个罪人。”
“那这个世界就没有好人了。”金刚狼道。
他背着查尔斯奔跑,很快来到一颗大树后面,这里藏着一个吉普车。他将他放在副驾驶位置上,并且扣好安全带,这才转身来到驾驶位,启动了汽车。
“你要带我去哪里?”查尔斯虚弱地问。
金刚狼笔直地注视着前方。
“趁人类没反应之前回一趟你的老宅,取钱,武器,物资,你想看的书,或者游戏机。”他道,“然后跑,躲避,活下去。”
他踩下油门,吉普咆哮地冲了出去。
查尔斯靠着椅背,他侧着脸,注视着罗根。
“你看起来像是早有准备。”他说。
金刚狼没忍心去看他的表情。
“这是我和所有x战警商量后的结果。”他说,“我们都知道你的力量很容易失控。如果有一天最坏的事情发生,我们准备好了计划b,也就是现在我正在做的这件事情,用尽所有办法保全你的性命。”
查尔斯虚弱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艾瑞克在自己死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可他看到查尔斯的样子的时候,心却剧烈地痛了起来。
他感觉气血上涌,嗓间一片腥甜,眼前变得黑暗起来。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回到了现实,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跪在魔法阵中,地板上全是从他嘴角和鼻子滴落的鲜血。
“我就说——我就说不能多看!”老太太颤颤悠悠的声音响起,艾瑞克脑袋眩晕,他不知道是三姊妹中的谁说的话,好像有人扶起了他的肩膀,“够了,孩子,吐出樱桃吧,这已经是人类的极限了,再看下去,你会死的……”
艾瑞克仿若未闻。
他抬起头,眼睛红丝遍布。他的手指握拳,关节咯吱咯吱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