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个脑袋杵在旁边,晓年当然看到了,他也知道这个大家伙其实没怎么用力,要不然案几早就被压翻了。
它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蹲坐在旁边,虽然没有撒娇,但求关注的意思很明显,晓年原本正在想着如何让它变回人形、好进行沟通,此刻也不禁有些心疼了。
——如果是小虎崽在这里,这时候恐怕已经边小声哼唧、边往他身上扑了,哪里还会这般沉默。
见晓年终于看自己了,大喵默默把一只爪子往前伸了伸,将已经看不出来形状的冰坨坨往前推了推,看似在玩,实则是把自己的大毛爪子送到了小大夫的眼皮子底下。
晓年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毛爪爪,却没有伸手,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站起来,往前轻轻一扑,抱住了大喵的脖子。
白虎本来被他起身的动作吓了一跳,生怕他摔倒了赶紧伸爪去抱,然后竟然得到美人入怀,倍感惊讶。
晓年抱着它的脖子,它就抱着晓年的腰,美滋滋侧卧着,待了好一会儿。
用脸蹭了蹭大喵颈侧的绒毛,整个人埋在白虎怀里,晓年觉得又舒服又温暖,更何况大喵的身上还带着他配置的精油香味,清爽得让人觉得心都顿时宁静了下来。
大喵正感受着小大夫投怀送抱的美妙,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刘煜,你真好。”好到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衬得起这份好。
听到晓年叫自己的名字,大喵的身体明显动了动。
从小到大,能叫他名字的人并不多。
冀州皇族中的长辈能叫他阿煜、现在还活着并有这个资格的,只有宫里的徐太后、御座上的皇帝,留在京城的玦亲王和远在兴安雪岭的瑥亲王。
由于同辈里没有关系亲近的,哪怕是年纪大刘煜一轮的堂兄也不敢叫其乳名,甚至连字也不用,统统称呼其为“煜王殿下”。
就连晓年,在府里的时候多半也是“殿下”、“殿下”地叫他。
被徐太后和刘炘叫着“阿煜”的时候,他不仅不觉得高兴,反而有些厌恶。
但被晓年这样全名全姓地叫到,他却一点都没有被冒犯的感觉,甚至还体会到一种与众不同的亲昵感。
有时候,连听对方叫一声自己的名字,也能让人感到兴奋不已。
无意中被小大夫发了一张“好人卡”,大喵却不自知,它拿大毛爪子在晓年的腰侧摸了摸,感觉特别好。
躺椅旁边也铺了地毯,所以白虎不担心晓年坐在地上会着凉,他们就这样你搂着我,我搂着你,并不知道时间流逝得飞快。
不知道过了多久,晓年开口道:“我回去看看乖乖和崽崽。”
啥风景的小崽子终于出场了,大喵立刻把自己的小大夫搂紧了些,有点不愿意撒爪子的意思。
没想到晓年继续道:“我去看看乖乖和崽崽,如果它们睡了……我今天就在你屋里睡。”
白虎:“!!!”学小崽子撒撒娇卖个萌,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用自己聪明绝伦的脑袋瓜子想了想,大喵念念不舍地松开了爪子——抱一会儿,和睡一晚上,那肯定还是后者更有吸引力。
于是,站在门外打着灯笼等着人的高随就看到简大夫红着脸从殿下的寝房走出来、步履匆匆地往回走。
他跟同样站在门口的郑大人行了礼,就赶紧跟了上去,好给简大夫的脚下照明。
过了一会儿,郑荣看到有光由远及近,定睛一看,竟然是简大夫又回来了。
昏暗的灯光下,他看着晓年红着的脸和明显有些局促的动作,郑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微微垂了头,低声道:“简大夫。”
听到郑荣叫自己,晓年竟然惊了一番,他匆匆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推了门往里走去。
高随一脸迷茫地看向被他关上的门,完全不明白刚刚这一出来来回回有何意义。
这时候郑荣开口道:“你回去吧。”
“可简大夫他……”待会简大夫若是出来了,他还得送人回去呢。
“简大夫今夜在这里看着殿下,你明天一早再过来。”
高随闻言,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想到了什么,赶紧跟郑荣他们行礼,然后打着灯笼又一次往回走。
这一次,轮到郑大人盯着那道门,若有所思起来。
……
晓年进了屋子,大喵已经不见了,穿着里衫的刘煜就站在屋子中间,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小大夫低着头、径直往内间冲去。
他也立刻跟了进去,发现晓年坐在床边,自顾自脱了鞋就钻进了被子里,从头到尾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也没跟煜亲王说上一个字。
刘煜站在床边,看着被子靠近里面的一侧鼓起来,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好一会儿,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不是还要上朝吗?”
不是还要上朝吗……所以怎么还不上床睡觉……这逻辑通得不能再通了!
意识到小大夫在催他(雾),刘煜握紧了拳头,终于坐在了床沿上,然后煜亲王就看到被子拱起来的部分明显往里缩了缩。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终于脱了鞋、睡到了床上,却并没有立刻掀开被子。
刘煜连人带被子把他抱住,像抱了自己的稀世珍宝一般,感到心满意足。
晓年原本还裹在被子里紧张兮兮,尤其是感觉到刘煜坐上来甚至靠过来的时候,缩得更紧了。
其实刚刚说要留下来,晓年话从口出就已经后悔了。
回到房间里看到呼呼大睡的小虎崽们,连被缠住而不得不留下的借口都没有了,晓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着沉重地步伐走出了自己的房门。
夜里有风,虽然罩着厚厚的外袍和披风,还是有些寒冷,晓年清醒过来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因为一时激情,似乎答应了不得了的事情,他心里不是没有想过退缩。
可想想白虎看他离开时的眼神,晓年觉得自己若是食言,那就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