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行一会儿,见一对长的很像的姐妹花相对坐在假山石上,各自手中掐了一把鲜嫩柳条,正在细细编织花篮。“这是赵将军家的两位小姐。”吴用暗中摸一把袖子里的银票,这才记起了:“赵将军和陛下一样,起自草莽。两位小姐也是在民间长大,从小操劳家务,侍奉长辈教养弟妹,裁剪编织种菜做饭,无所不能无所不会,最是贤惠不过。”
“哟呵,这不和朕大丫头一样么?真真招人疼。”景泰帝这次吸取教训,再不多看这女子一眼,只管扭头与周嫣笑道。
“哪儿能一样!”然周嫣手一摆,提起裙子三步作两步上前,一把夺下其中一人的花篮:“这编篮子哪儿有你们这么编的?真真急不死个人!你们得这么编!看见没?这每个手指缝都夹一根柳条,这样才快么!像你们还翘个兰花指,唱戏呢?这柳条只管使劲儿拽,拽不断!看把你们吓的,使那点小力......”边指点着,那手便拧着柳枝上下翻飞,不消片刻,原本只有个底儿的篮子已经完成大半了。
“看明白了吧?慢慢练着吧。刚上手是像你们这样不熟练,等编上十个八个就好了。”最后她把花篮还给人家还拍拍人家的肩膀道。
“大姐你好厉害!”苏凤竹看着两个姑娘一脸呆滞的神情,迎着走回来的周嫣拍手。
“这算个啥么,”周嫣从容道:“只是这就是京城的贤惠能干姑娘?啧啧,我看差我们村儿的还是差的远。”
吴用又摸摸银票,心中叫苦:谁还真指望她们做活,姑奶奶您今儿个就是来拆台的吧!!不慌,下一个,她绝拆不了台!
一时又行至湖畔,便见一清雅女子临湖作画,旁边几个长胡子白头发的清流文人观看着,赞叹不已。“是孙翰林家的小姐在泼墨作画。孙小姐的画在京城中是极有名的。”吴用眼角余光瞅着周嫣道。
“这都傍晚了还画,也不嫌瞎眼睛。”周嫣看看天色道。
景泰帝便拉着周玄走近了去看:“好,好!玄儿啊,你觉着如何?”
“我能看出个什么来,媳妇儿,你觉着如何?”周玄问苏凤竹。
“甚好,甚好。”苏凤竹打个哈哈。
“听闻承美侯乃是当世书画第一人,想来娘娘亦是造诣非凡,小女子斗胆,可否请娘娘一展大才,容我等开眼?”孙小姐道,语气恭敬,却暗藏锋芒。
“呀,勉儿那小子那么厉害?”周嫣惊奇道:“我说梁雨怎么特特跟他求幅画挂书房挂着,来个人就给人看。弟妹,你也能么?”
“我并没认真学过丹青。再者勉儿那名气也不过世人吹嘘而已。”苏凤竹谦虚道。
“你绝对会的,快画一个叫他们看看。”周嫣对她信心满满,却又皱眉道:“如何这全画的是墨的也没有颜料。画儿就是要涂的花花绿绿才好看么,快拿点颜料给我弟妹画。”
苏凤竹便看着孙小姐眼中隐现轻蔑之色,周围的文人们则是毫无遮掩地嗤笑出声。“大公这不通文墨,自然不知,这画么,就是以水墨为上品......”一个老头子摇头晃脑地就想来教导周嫣。
“大公主端颖聪慧,有什么不通的。”苏凤竹开口打断他:“这作画原也是件极简单的事,大姐,不如现在我就教一教你。”
“哎呀呀,我如何能会这些笔墨之事。”周嫣忙不迭地摇头。
苏凤竹强抓着周嫣的手拿起笔,在墨池中蘸满墨:“很简单的,正所谓泼墨泼墨,就是动动手,把墨泼出去就是了。”
孙小姐早已换好新纸,周嫣看着这白玉无瑕的纸,心疼不已:“弟妹别闹了,没的浪费东西......”
“真的你信我。”苏凤竹手上一用力,笔上墨汁挥洒出去,在纸上落下狭长的一条。
“继续泼。”苏凤竹只管抓着周嫣的手,继续一条又一条墨痕杂乱地落下。而苏凤竹还不停夸周嫣:“很好,就是这样......”
孙小姐和众文人此时面上都是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身为前朝公主,她如何能做出如此有辱斯文的事情?哦,是了,她是在谄媚大公主,啧啧,忒也没气节了!
“好了,差不离了。”终于苏凤竹停了手。孙小姐忙凝神仔细去看:可再怎么仔细看也不过是些长长短短的线条么!“不知娘娘所画何物?”孙小姐忍着笑道。
“还略微差那么一两笔。”苏凤竹飞快地又在画上涂抹了几笔。
“咦,不一样了!”周嫣大叫:“这是大海!”
孙小姐和文人们也看出来了:原本看似杂乱的线条,在苏凤竹勾勒上一条小舟,与一轮将出未出的明月后,瞬间变成了波光粼粼的大海,磅礴之意似欲夺纸而出,非胸中有大丘壑者不能为也!
“弟妹真厉害!就说你总藏着掖着的么!”周嫣拍手,又叉腰骄傲看向其他人:“怎样?我们楚王妃画的好吧!”
“到底是承美侯之姐。” 文人们再不敢托大,诚心叹服。孙小姐垂着头再抬不起来。
“啥时候也教我这么泼泼墨啊。”周玄不无嫉妒地与苏凤竹耳语。
景泰帝看着他们叹口气:再继续相看似乎也没什么必要了,玄儿似乎没动心啊——那他安排这宴到底是为了什么?
又继续看了几个姑娘,周玄还是一点不动容,景泰帝倒是心中火烧火燎的——妈蛋,他们都从哪里生出这么多漂亮闺女?怎素日里也没见着往他眼前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