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把个素净的宫门贴的满满当当的,兔儿兀自觉着不够。还有一大沓福字,兔儿一一刷了浆糊,然后贴到守门的侍卫的胸甲上去。“这些都是我姐姐和小殿下们亲自写的福字,让你们也沾沾福气。”他边贴边道:“你们可得仔细着,别弄坏了。”
侍卫们都摸着头笑,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这哪儿有往人身上贴福字的。”周嫣走到近前,笑道。
“大公主来啦,小殿下们刚还念叨着。”兔儿把周嫣往里让。
“如何就让你一人贴门神?他们在作甚?”周嫣边走边问。
“大伙儿都累坏了。”兔儿道:“这年下一堆的宴会、祭祀,可把他们累了个不行。好歹今儿能歇一歇。这过年的事情,只有兔儿忙活了。”
语气里有忍不住的幽怨:这是兔儿第一个和姐姐一起过的年,结果大伙儿都没精打采的。
入了后殿,见到弟妹,果然一个个趴在榻上、倒在椅中,见了她都不肯动一动身,只你一嘴我一舌地与她诉苦,告诉她那些宴会、祭祀有多么的漫长累人。
周嫣只顾抿着嘴笑:弟妹们以及苏凤竹,穿的都和兔儿一样一样的。一屋子红彤彤金灿灿的。
“过年衣裳都是兔儿叫人做的。这款式,衣料,都是她的主意。”周紫告诉周嫣。
“好看着呢,喜庆。”周嫣道。
“是吧,也给大公主预备了呢,大公主一会儿换上。”兔儿得到赞同心中很是得意,端过一大盘糖请周嫣吃:“大公主尝尝,这也是我盯着御膳房做的。”
“还没过年,糖都快让他吃光了。”苏凤竹笑道:“真是个兔儿,一停不停吃。看看,脸都圆了一圈儿。”
“因为你们在外面吃饱了,回来都不肯吃。我怕没人吃坏掉了,只能自己吃了。”兔儿急急地道:“何尝是我自己嘴馋,真是冤哉妄也!”
“好好,兔儿不馋,兔儿最好了!”苏凤竹摸摸他的头。
“话说回来,这新衣裳不该明天开始穿么,如何今儿就穿上了?”周嫣突然想到。
“那是因为今天夜里要到钦安殿赴宴,和陛下一起守岁,一直到明晨才回。总不能穿着旧衣裳穿到明日早上吧?不如趁早换上吧。”兔儿解释道。
“是你实在忍不住了,想炫耀新衣裳吧。”周青插嘴。
大伙儿一起笑起来。
“唔,夜里要一起守岁么?”周嫣深吸口气:“那啥,有件事儿要告诉你们。今年这过年怕是要热闹了,爹把娘找回来了。”
“啊?!”孩子们一齐惊呼。
过午早早的,景泰帝就命人传含冰宫众人到钦安殿。
果然就见他们的娘,打扮的跟个衣服架子、首饰盒子、脂粉碟子似的,和他们爹腻味在一起。
“小乖乖们,娘又回来了!”见到儿女们,刘桂兰小心翼翼地站起,向他们张开双臂:不敢动猛了,这满身上太沉了。
青橙紫等努力从首饰间隙里分辨他们娘的脸。粉粉则害怕地躲到苏凤竹身后。
这便引起了刘桂兰的注意。“哟,又来一小妖精,这小妖精倒比别个更妖了。”她缓缓行至苏凤竹面前,用嫉妒的目光打量着她。
“说啥呢,这是玄儿的媳妇。”周嫣皱眉道。
“母亲万福。”苏凤竹屈膝而拜。
“嗯?玄儿的媳妇儿,不是那丑妇么,怎变成这小妖——小东西了?唔,是换了个?”刘桂兰扭头看景泰帝:“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疼儿子!”
“没呢。”景泰帝挠头:“上次也是她,不过是生了病。”
“啥?她,她就是那丑妇?”刘桂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正是呢,母亲。”苏凤竹微笑道:“儿媳那时,还承蒙母亲照看过呢。”
“啊,呃,没啥。”刘桂兰想起那时自己借照看之机偷人银子的事儿,顿时这脸面就有些挂不住。“这孩子,这孩子和你很亲呢。”她打岔道,并伸手去摸粉粉脸,粉粉愈发躲避她。
“那是,弟妹们现下都是玄儿媳妇照管着,自然和她亲近。”周嫣冷冷道:“你还不知道吧,玄儿媳妇可是前朝的公主,那教养,那学识,老厉害了!这世上等闲的贤惠妇人比她不上——更勿论那些不贤不惠,就知道吃喝玩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