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吧, 我先去和赵校长说说。”
只是他没想到, 还没等他开口,赵德培就已经公开表示要将实验室分配给李铮了。
那日,黄曲南和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去上班。
走进办公室,同事们正在闲聊, 见到黄曲南进来,有个女同事笑着开口打趣道:“老黄啊, 如果有了喜事, 可是要请我们吃饭的。”
黄曲南一愣,“什么喜事?”
另一人开口道:“还能是什么,实验室的事。罗氏新建的实验室,那叫一个气派。我们掰着手指算一算, 这怎么算, 都该轮到你了。”
“可不是,我听说罗氏捐赠的实验室里, 器材全是新的。你老的那个生物柜就不要带过去了,留给我用吧。”这是和黄曲南一个实验室的张副教授。
同事们众口一词,皆认为这次实验室分配会轮到黄曲南。这个认知让黄曲南躁动不安的心一下子平稳了不少。
同事们都这么想, 想必赵校长也会这么想的。赵校长向来是一个很公平的领导。
“哪能啊,我可没有一点消息,老张啊,说不定是你呢。如果是你,这顿饭我也吃定了啊。”黄曲南笑道,心下却是对自己能分配到实验室的事,有了八成的把握。
然而,就在那天下午,黄曲南就得到消息,赵德培在小组会议上公开表示将罗氏捐赠给华清大学的实验室分配给李铮一个人。
听到这个消息的教职员工先是惊愕,随即便又释然。
反正实验室不分给李铮也不会落在他们头上,而且李铮的学术成果确实比一干副教授都强得多,甚至单以国际影响力来说,整个华国都少有人能比得上他,他拿这么个实验室,确实理所应当。
“老黄啊,如果是李铮的话,那也是正常,你别放在心上。”张副教授这样安慰道。
黄曲南说不清楚心里究竟是什么心情,他紧紧攥着水杯的杯柄,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同事们那小心翼翼的目光更让他觉得刺眼。
所有人都在嘲笑他,都在嘲笑他。
黄曲南的指甲深深扣进了掌心的肉里,还不是……还不是,你们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
黄曲南不是根正苗红的华清人,他是武汉理工考过来的。虽说华清是包容性极强的学校,但是无论在哪个行业,这血统还是极其重要的。
一个是自己看着毕业留校的学生、校友,一个是从外面考进来陌生人,谁都会不自觉地偏向前者。
黄曲南和陈安帮两人是第二阶梯最出色的两位学者,两人之间一直有着若有若无的竞争关系,且陈安帮一直压着黄曲南一头,黄曲南心里不说,却一直将其归结于陈安帮是华清自己人,而他对华清来说,只是个外人。
但是陈安帮也就算了,李铮,那个李铮才几岁,而且他不也是个外人嘛。凭什么他一来就能分到实验室!在这时候,他完全忽略了自己和李铮之间的巨大的学术差距。
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黄曲南的愤怒填满了胸膛,他站了起来,快速向楼下走去。
他没有用学校里的电话亭,而是选择学校外的电话亭,给妻子打了电话。
卢琳琳接到电话后,大骂了华清领导一顿后,“曲南你放心,姨夫和吴书记关系好着呢,我马上让他跟吴书记联系。”
八十年代,高校的独立性不比后世。饶是华清大学是华国数一数二的大学,地位特殊,也不能免俗。
吴书记吴照蒙,华清大学书记,是华国教育部官员,在华清大学挂职。
于是两天后,一份盖着华清大学书记室红章的红头文件,发到了所有教职员工的桌子上。
“怎么会这样?赵校长不是已经公开说把实验室分配给李铮了吗?”
“可不是,这可是小组会议上公开说的,这红头文件不是打赵校长的脸嘛。”
“没看出来啊,黄曲南居然有这样的能量。”
一时间,华清大学教职员工议论纷纷。
“黄教授,恭喜啊。”
“老黄,要请吃饭了!”
无论心里怎么想,众人面上都是一派恭喜的神色。
黄曲南也是笑容满面,他以前从来不屑用学术外的其他手段,但是现在,他发现做人有时候也是需要变通的。
另一边,李铮办公室
赵德培给李铮的确实是最好的待遇,朝南的独立办公室,面积约莫三四十平,比之一般的教授办公室还大些。
办公室里,李铮看着桌上面的红头文件,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他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他拿起来桌上的话筒。
“戴维,我这里有一份很有趣的东西。”
赵德培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跟孟老等人在讨论捐赠仪式的事。
在赵德培看来,这场捐赠仪式一定要大办特办,让世界都知道罗氏向华清捐赠了实验室!
实验室加上捐赠的实验设备,估值大得惊人。赵德培打听过了,华清这个实验室是罗氏本年度最大一笔的捐赠。连哈佛、斯坦福等国际名校和诺贝尔奖项获得者都不能比。
这个消息让整个华清领导层都激动起来了,甚至国务中心都有电话打过来确认,这场捐赠仪式,已经有了远超其本身的重大意义。
“老赵啊,国民需要信心啊,你们这个项目就做得很好嘛。让大家都看到,我们华国高校一点都不比外国名校差!”这是国务中心总.理的电话批示。
赵德培憋着一口气想要把这件事办好,却没想他这边还在努力呢,后头却直接着火了。
“砰!”赵德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那些个蠢货!非要把我们的华清面子踩到脚底下才甘心嘛!”赵德培气得有些口不择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