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聊着聊着,不可避免,又扯到了霍清辉。
周荷把这当成笑话讲给她听:“你都不知道,霍清辉一听说你伤到了, 立马就从国内坐飞机赶过来——要不是俞文彦拉着,他差点都过去让医生抽他的血了——”
沈皎皎脸上的笑容淡了:“……还有这事啊。”
“我就搞不懂你,”周荷感慨,“你得修了几辈子的福气, 才能遇到这样的男人啊;若是旁人身上,早就兴高采烈的接受了,可你呢,倒好,还往外推。”
沈皎皎脑子更乱了。
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方叫嚣着——不求天长地久,只求一朝拥有,勇敢的上吧!另一方怯生生地说——他的病总会好的,到时候如果他不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沈皎皎烦躁地把头发揉乱,又一点点捋平。
周荷想起来霍清熙的嘱托,慢慢回忆着,开口:“你知道霍清辉是怎样被他父亲接来的吗?”
“……难道不是他父亲良心发现,主动把他带回来的吗?”
沈皎皎好奇地问。
“当然不是,”周荷讽刺地笑了笑,“他父亲才不是那样好的人。霍清辉刚到霍家的时候,一身的伤,几乎要死掉了。他那个‘养父’看霍清辉情况不妙,报了警——”
沈皎皎有点懵:“不是他养父打的?”
“不是,”周荷摇头,“如果是他打的,怎么会报警?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警察那边顺着联系到霍清熙的生父,另一面赶紧把这孩子送到了医院;抢救过来之后,霍清辉只说是寻常的打架;而那边被拘留起来的混混,有一个胆子小,禁不住盘问,说了实话——
“他们说,那天喝多了酒,准备去收拾一个叫沈柳的女孩,”周荷缓缓地说,“他们在街上一边走,一边议论等一下怎么打她;谁知道霍清辉突然扑上来,发疯似的和他们厮打在一起。其中有一个受伤严重的,耳朵被咬掉了一块肉。 ”
沈皎皎呆住。
她甚至可以想象的到,那个瘦弱的少年,是怎样扑上去和那么多人打起来;他那样瘦弱,连牙齿都成为了武器。
“脑部震荡,大腿骨折,”周荷看见了沈皎皎表情有所松动,继续说,“那天下着暴雨,他被打晕过去;混混们害怕了,把他一人丢在街上,四下逃跑——他就那样在雨水里,泡了半夜。腿上的病根,也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等等,”沈皎皎艰难开口,问,“你知不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周荷想了想,“具体时间记不清了,好像是八月份吧。”
沈皎皎脸色煞白。
周荷看出来不对劲,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沈皎皎抬脸看她,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那天晚上是我约了他去捉鱼……如果他不出门的话,完全可以避免的……”
她捂着嘴,泣不成声。
这么多年了,她从来都不知道。
当初那个深夜,她伸手拉了霍清辉一把,原本以为是对他的帮助,却没想到,也是因为自己,他遭受了更多的暴力。
沈皎皎哭起来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声音;她只用手捂着脸,眼泪往外涌出来,滴到被子上,晕染开。
周荷不确定地想,这样……也算是达到目的了吧?
来之前,霍清熙不停地给她打电话,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务必要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不管怎么样,无论使出什么样的方法,一定要把霍清辉和沈皎皎给撮合成功。
为此,霍清熙特意告诉了她这段旧事,请她抽个好时机,讲给沈皎皎听。
不信她还会冷着心肠。
周荷好奇霍清熙为何如此操心自家哥哥的感情,霍清熙苦笑两声:“若是让他们这样下去,恐怕我哥要疯。”
——可不是要疯么,若是在古代,恐怕霍清辉都宁愿给沈皎皎当“妾”了。
沈皎皎这一哭,哭的周荷也有些不忍心了。
她抽了纸巾递过去,叹气:“何必呢。”
脑海中,一方小人已经把另一方小人干翻,踩在它身上得意洋洋。
沈皎皎心想,横出去了,她沈柳长这么大,就没怂过几次;怎么在这个关节怂成狗了?
她哑着声音说:“谢谢你。”
周荷摆摆手,看她眼睛红彤彤的,心想这次应该是没跑了,与她又说了几句话,阮导演那边打电话过来催促,她就先离开了。
沈父是下午五点的机票——他还有不少事务要处理,没办法一直陪着沈皎皎;但沈妈妈留下来了,她与沈父两个人商量了好长时间,决定先让沈妈妈照顾沈皎皎,等沈皎皎彻底好转之后,再回去陪沈父。
送走了沈父,沈皎皎在异国他乡的,也住的烦了。
她想回国了。
原本来这里,是为了逃避霍清辉的告白;可如今,她决定不再顾虑那么多了——只要霍清辉再主动一回,她就答应。
不管以后怎么样,先把握住现在的机会。
——但霍清辉似乎怂了。
虽然依旧会送饭过来,但除此之外,他没有在沈皎皎面前露过一次面。
不过,在回国的飞机上,两个人还是见了面。
沈妈妈和沈皎皎并排坐着,而霍清辉的座位就在她的后面。
除却一开始打招呼之后,霍清辉就一直保持着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