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初次大婚,虽然是良娣,但是云阳也晓得这个良娣的分量。她特地叫人往江南最有名的锦缎坊定制了一件云锦嫁衣。按照规制,不能是大红的,她订了桃红的,但是上面镶嵌的红宝石却是熠熠生辉,霞光灼灼,完全掩盖了那桃红的底色,宛若一件正宗的太子妃霞帔一般。
司徒珏收到这礼物十分满意,立即叫人送到了唐家。
此时,唐蕊已经提前三天回到家中待嫁。
唐语凝也因着太子良娣大婚的机会得了空回家探望她。
郑氏瞧着唐语凝回家也是大喜,拉着她的手笑嘻嘻的说:“你妹妹得了一件霞帔,说是云阳郡主送的呢。你去看看,漂亮的很!”
瞧着母亲那番小人得势的嘴脸,唐语凝心里不是滋味,原先母亲都以她为荣,如今倒是整张脸都贴到唐蕊脚上去了。
她点点头,不大乐意的往青菱苑去了。
青菱苑中,果然看到唐蕊正在试穿那件霞帔,她晓得太子良娣是不能穿大红的,乍然看到她身着霞帔的样子,真的被震到了。
那金灿灿的凤冠、霞光熠熠的霞帔,于自己,竟是可望而不可得。她当初入宫伺候皇帝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乘小轿,一件锦衫罢了,哪曾有这么大阵势,这么漂亮的嫁衣?
她紧紧的攥着十指,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房间里头,十五岁的少女正是如花绽放的季节,唐语凝一段时间不见唐蕊,发觉她五官似乎渐渐长开了,身段也略高了一些,只见她眉如青山黛、眼似秋横波,脸若桃花妩媚动人,这样一瞧着,原本只是清隽动人的相貌竟愈发有几分天姿国色的味道了。
她倒是小瞧她了,这张素面朝天的小脸,若是画上妆容,能迷倒多少男子?
唐蕊看唐语凝来,笑了笑:“姐姐来了?”
唐语凝勉强笑道:“妹妹好福气,有这般漂亮的凤冠云帔。一般女子想也想不到。”
一旁从东宫跟过来伺候她的巧香自豪的说:“我们家掌事这云帔那可是江南第一的云锦织造坊做出来的,光着一件衣衫,不算衣服上的宝石金玉,那也是价值连城的。”
唐蕊瞧着嫡姐的脸色有些难看,立即啐她:“巧香,罢了。对自家人,有这么炫耀的吗?”
巧香瘪瘪嘴,闭了嘴巴。
唐蕊是晓得的,唐语凝打小心高气傲,看不得人比她强,看到这件霞帔,怕是心里要滴血了。
她道:“姐姐怕是累了,才从宫里头回来,好生歇着才好。”
唐语凝也愿意借着这个台阶下,正要出门,却想起一件事,到唐蕊耳边低声道:“近来陛下的身体不是太好,说是患了目眩症。这件事宫里头怕是没几个人知道。七月里头,陛下要去离宫避暑养病的,皇后娘娘到时候怕是要跟着去的。这空当儿,若是太子殿下有何安排,务必知会我一声。”
唐蕊听了这话,眼眸微转,点了点头:“姐姐放心。”
唐语凝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弯,也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去。
巧香在一旁听着,却觉得这两个人在打哑谜,挠头问:“方才唐美人说的什么意思?奴婢怎么没听懂?”
唐语凝笑了笑,道:“你听不懂就对了。”
嫡姐这段时间的隐忍,怕是对皇后恨透了,这才透露出宫里头的消息。皇帝去了离宫养病,西京必定要个人监国,如若没有什么大变化,这个人必定是太子。太子监国之时,想对付谁不成?这也是唐语凝叮嘱的原因所在,她等着太子收拾皇后呢。
这话唐蕊自然会对太子讲,不过他要怎么做,自然是看他的安排。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浮起一丝笑容,前世的她,从未想到这一天呢。重来一世,本只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却嫁给了曾经偷偷爱恋的那个人,上天对她不薄。
她扳着手指算算时间,只有三天了。三天之后,她便名分上正式是他的女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自己为自己的勤快鼓个掌。可能大家看到评论没回,不过某苏每个评论都认真看过的呢。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婚嫁
凤冠霞帔试过之后, 她也无甚事情可做。
午饭过后,她便往祖母所在的南苑去了, 趁着在家的时间多陪陪祖母, 若真是去了东宫回来的时机也不多了。
一路沿着游廊走着,拐弯经过一座假山后, 迎面走过来一个人。
她一愣, 只见那袭青衣,可不是表哥程纶吗?他是什么时候过来这里的?
她到底是待嫁之身, 不好如同从前那般同他说话。经过他身边时,她轻轻点了点头, 便擦身而过。
程纶瞧着她这样, 只觉得心里发痛, 待她走过时,沉沉道:“怎么,如今太子良娣连个招呼也吝惜同在下打了吗?”
唐蕊脚下一窒, 住了脚,转身看向他, 他恰好也看过来,浓黑的眉皱了起来,眼底带着几分沉痛。
他们是一小长大的兄妹, 他怎么可以这么想她?
她避嫌,也是为他好。
“表哥说的哪里话?但是我是待嫁之身,闭人闲话罢了。”
她那句待嫁之身真的刺痛了他的心坎,他蓦地拉着她的手往假山的洞口里走。
唐蕊吃了一惊, “表哥你做什么?”
男子力大,将她拉到了山洞里,沉沉道:“现在这里,避开了耳目,可以寒暄了吧?”
唐蕊迅速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惊诧的望着他,她长这么大,从未见他对自己发火,今儿竟如此失态?
她想着大约是他有话要说,但是当说的不当说的,她从前都已经说完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到她的沉默,程纶定定看着她许久,终于开口了:“是他横刀夺爱,倘若不是他,娶你的人是我!”
唐蕊想不到他竟会如此执着,她看着他:“那又如何?如今已成事实,表哥该是个洒脱的人,怎的就想不通?”
她说的那么轻巧,让程纶越发的痛苦。他痛苦时,她却同他在欢笑,她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如何能了解他内心的煎熬?
他盯着她愈发娇艳的脸庞,看的有些出神,唐蕊有些发慌,后退了一步,他却逼近了一步,蓦地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