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心中一凛,终于知道了朱瞻基要利用此事的目标了。
他出班道:“陛下,太祖高皇帝在时立下了规矩,公侯之家二十,一品十二,二品十人,三品八人……”
朱瞻基问道:“现在如何?”
杨荣低头苦笑,然后说道:“陛下,现在三品以下的官员蓄奴的不少,士绅蓄奴的也不少。”
“他们的胆子那么大?”
朱瞻基问道,杨荣觉得这是讥讽,就抬头看了一眼,却看到朱瞻基的面色肃杀。
“陛下,不少人家都是假以收养之名,还有以佃户之名……”
朱瞻基笑了笑,说道:“果真是无孔不入,只要他们想要的东西,总是能找到办法……”
……
方家庄,一夜之间,白雪覆盖了全庄,白茫茫的一片。
主宅的内院,正房亮着灯。
“妹妹,去捉野兔了!”
“妹妹,好了没?”
正屋里的光亮把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映照在窗户上,微微摇动。
无忧坐在梳妆台前的高凳上打哈欠,听到外面的喊声后就欢喜的道:“大哥二哥,马上就好啦!”
张淑慧披头散发的站在她的后面,嗔道:“别乱动,也就是你爹才会宠着你,等他回来见你变成了个野丫头,看还宠不宠。”
“宠宠宠!”
无忧马上就嚷着,接着又黯然道:“娘,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张淑慧的手停了一下,然后说道:“你爹啊!明年就回来了。”
无忧嘟嘴道:“娘,我想爹了。”
张淑慧几下给她梳好了包包头,然后轻轻的推了一把,说道:“好了,去吧。”
“大哥二哥……”
小孩子的忧愁总是短暂的,也是间隔性的。
土豆看到出来的无忧就皱眉道:“看你穿的笨笨的,遇到老虎都跑不动。”
穿的厚厚的无忧一听到老虎就高兴:“大哥,再抓一只老虎来吧,爹不在家,咱们可以自己养着。”
已经是小大人的土豆摸摸她的头顶说道:“别胡说,老虎会吃人。”
“走了!”
家丁们来了,两条大狗也精神抖擞的冲了出来,大家一起出了主宅。
外面的雪更厚实,穿的笨重的无忧一出去就想跑,结果小短腿被陷在雪地里,人就扑倒在上面。
“笨蛋无忧!”
土豆见她陷在里面手脚挣扎,却无法动弹,就过去把她提溜了出来。
拍打一阵后,无忧撒娇道:“大哥,你也扑一下嘛!”
土豆现在一切举动都比照着大人做,哪会做这等幼稚的事,就板着脸拒绝了。
“扑嘛扑嘛!大哥,你都不疼我了。”
土豆瞪了她一眼,然后直挺挺的扑倒下去。
“二哥二哥!”
平安无奈,就伸开双臂,也倒了。
无忧艰难的走到最左边,然后哇的一声就扑了下去。
三兄妹又起来,然后看着并排着的三个凹陷在笑。
“抓野兔去!”
“大哥等等我!”
“我要背!大哥背我!”
这边欢呼雀跃,值房外,杨溥在杨荣的身后分析着皇帝的心思。
“陛下还是想动士绅,先是清理投献把傲气和免税打下去,然后痛打落水狗,把违规蓄奴给抓住,这便是把柄啊!陛下以后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杨荣面色凝重,说道:“这年没法安生过了,陛下这是要趁热打铁啊!”
一个说痛打落水狗,一个说趁热打铁,杨荣的话里带着告诫。
杨溥心中一凛,那边来了杨士奇。
杨士奇面色急切,一近前就急匆匆的道:“此事已经清楚了,那曹家的男人被抓,那大妇就想去解救,她倒是杀伐果断,当即就令人吊死了那个小妾,然后报官,说都是那小妾的蛊惑……”
杨荣忍住怒火说道:“不可能,这个理由没人会搭理她!”
杨士奇苦笑道:“他家原先是走了门路,隐瞒了土地,所以那男人觉得自己肯定没事了,就嚣张了些,还打了上门的军士,这不是找死吗!”
杨溥敏锐的问道:“他家背后的人要倒霉了?”
杨士奇苦笑道:“谁说不是呢!刚才被东厂的人一路拖了回来,据说昨夜东厂里惨嚎不绝啊!这些人一进去……安纶说要让那金多报仇,东厂咱们插不进去,弄不好真会被弄死在里面。”
杨荣沉声道:“藐视国法,手段残忍,这等人,死了便死了。”
杨士奇是说那个官员可能会被私下弄死,可杨荣却避开了这个话题。
等杨荣走后,杨溥才说道:“就怕东厂借机跋扈啊!”
杨士奇叹道:“谁说不是呢!私下处死官员,当年的纪纲也不过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