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皮笑肉不笑地说:“到底是你考虑的周道,我听着也觉得有理,可就怕母亲得知,不会同意,你也知道,她老人家最是疼爱瑜儿……”
聂氏表情仍是不变,柔柔笑着,回道:“嫂子放心,这事让我们老爷去说,婆婆年纪大了,有时候脾气上来,像个孩子一样犟,也只听进我们老爷的话。”
陶氏最是讨厌她这一副模样,看上去面慈心善,实际却是个难对付的,这么多年,借着她们大房的名头,不知收拢了多少好处。
凭什么好事都让你聂氏和二房占了,等老太太一走,马上就得跟你们分家,看没了国公府的名头,你们还能这样风光吗?
至于眼下,就暂且忍忍。
“弟媳妇可决定是什么时候办事?”
“今年是润年,二月二十八,是再好不过的日子,不若就定在那天吧。”
陶氏一想,二月底,那岂不是就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一个月能准备好什么婚事,而且还是三个人的,这不是要折腾死人吗?
她脱口而出:“一个月准备一个人的尚且嫌短,如何能来得及准备三个人的?不成,不成,实在太过勉强!”
“嫂子不用惊慌,您和侄媳妇只需要准备大少爷的婚事,至于老三和锦儿的,自有我和恕玉来做,到时候仪式和酒席一起来办就成。”
“我们可什么准备都没有,一个月真是不成,怎么都不成,这不是胡来吗?婆婆是不会同意的,我也不同意,国公爷和他夫人都不会同意。”
看来还是得抬太后娘娘出来,聂氏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衣袖,淡定编道:“其实不瞒您说,今年二月是太后娘娘五十六岁生辰,这二月的喜事越多,太后娘娘就越觉得吉祥喜庆,这才有意把锦儿的婚事定在二月,好多增些喜气,盼来年身子更旺些。您若是真来不及,就把大少爷的婚事推后一些,如何?”
陶氏立马蔫了,太后娘娘都说了希望二月的喜事越来越多,她要是挪后瑜儿的婚事,这不明摆着给太后娘娘添堵吗?
“弟媳怎么不早说,既然太后娘娘是这意思,哪有不从的道理。不过有些话我得说在前头,仪式和酒席是公中出钱,就让管家来办,瑜儿的事,自有我和薛氏准备,至于三爷和二少爷,你们可得自己担。”
意思是公中只出仪式和酒席的钱,至于其他,各房自己掏钱,自己忙。
讲真,多亏了申钰擅长经营,申家二房一点儿都不缺钱,分开行事,反而更合聂氏的心意,她马上答应下来,随后立刻派人去鱼家告知婚期,当然她还得去告诉申锦这小子,他就要做爹了。
鱼家这边,对于四姑娘能嫁到申家,还是相当满意的,厉氏虽是没说什么,可从她眉梢间的轻快劲儿,也能看出她的好心情。
直到她接到申家的消息,二月底就要办,会不会太早了点,怎么这样仓促?
厉氏越想越奇怪,于是拿着信去找女儿,想商量着把婚事推迟几个月,好多做些准备。
然后她一个不巧,就撞见令嫣在孕吐。
厉氏是过来人,这一个照面,马上起了疑心,她默默退了出去,再回来时,身边就带了刘嬷嬷。
令嫣刚缓解一下,马上就被刘嬷嬷把起了脉,结果自然暴露了,不过她本来就在找机会跟厉氏交待,只是一直没这个脸说,这下倒也好,她心头反而松了一口气。
厉氏的怒火像山洪爆发,直冲下来,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眼睛冒着怒火,一副吃人模样,愤怒地问道:“你这不争气的丫头,牵牵小手,竟然是脱了衣裳牵的!说,是不是申锦强迫你的?”
令嫣连连摇手,赶紧把事情兜到自个身上,“娘,不是的,太孙嫡子洗三那天,我喝醉了酒,就......就勾引了他,对,都是我的错,他本来不从,我还强迫了他。”
厉氏一口气憋在心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死丫头,为了那混小子,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真是要被气死。
她震怒之下,狠狠把女儿收拾了一遍,这还是她头一回对令嫣动手,平常是连重话都舍不得说的。
当然也不可能真把令嫣怎样,毕竟女儿是她心尖子,更何况她现在肚子里还揣个小的呢。
最多是捏她手脚上的皮肉出气,还顺带摸了摸女儿的小腹,比划着她的骨络。
尽管如此,一旁的厉嬷嬷也舍不得,连忙拦着劝说:“夫人消消气,姑娘现在身子重,方才还不适呢,怎么受得了,您就饶了她吧。”
刘嬷嬷也赶紧说道:“就是呢,孩子才两月,不满三月,胎都不算坐稳,可不能折腾。夫人也得宽心才是,毕竟姐儿马上就要嫁过去,一过去就有孕,可是大喜事呢。”
清风和解语也都跪到地上,一人抱住厉氏的一条大腿,不让她再动,哭着求道:“夫人饶了姑娘吧。”
厉氏这才收手,打不得,就改成说教:“平日里乖巧懂事,谁知道你骨子里却有邪乎劲,竟然给我做出这事来,未婚先育,你肚子的这个,能瞒得过谁去,以后大家都知道你做过的丑事,谁还看得起你,你以后怎么在别人面前抬头,真是被你给气死了!”
越说越气,“你还敢去参选,敢情是觉得有太后娘娘撑腰,有恃无恐了是吗?”
鱼令嫣知道这话一时半会儿训不完,也知道她娘吃软不吃硬,于是就捂着肚子在床榻上来回翻滚,呜呜咽咽,“娘,我今天吃不下,还想吐,好难受啊……”
厉氏最受不得她这样,心都揪起来了,什么事都先抛下来,忙到闺女身边,抱着人安抚,着急地问刘嬷嬷:“胎脉可还好,要不要吃药?”
“胎脉倒是稳的,不用吃药,就是姑娘是反应上来了,这才难受起来。少动气,多吃些开味的菜,应该会改善许多。”
厉嬷嬷心思活络,忙说道:“夫人怀胎两次,都喜欢吃我腌渍的青梅,姑娘说不定也喜欢,我这就去给姑娘腌制一些。姑娘现在要是想吃什么菜,让夫人给您做,她手艺最好,谁都赶不上。”
鱼令嫣还想起这么一道菜,舔舔嘴唇,眼巴巴瞅着厉氏,渴望地说道:“我要吃青芒抄肚丝,多加辣子和醋,要酸辣酸辣的。”
厉氏拍拍女儿屁股,万般无奈地起了身,卷起袖子,做饭去也。
晚上等令嫣吃饱喝足睡着以后,她竟然拿出一把菜刀,在自己房内磨呀磨,表情特别冷峻,还带着一丝杀气,瞅的鱼恒和阿眠瑟瑟发抖,在烛火的光晕中,互相搂紧。
鱼恒在努力回想自己这段日子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只是想破脑袋也不得其解,反而越发害怕,要不是儿子也在,实在抹不开脸,他估计得跪下来求问。
阿眠比较直接,颤声问:“娘,你干嘛呢?”
厉氏只用余光瞥了儿子和丈夫一眼,而后弹了弹尖锐的刀尖,继续磨下去,就在他们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缓缓说:“阿眠,明日你从申家回来的时候,记得把你姐夫带回来吃饭,知道吗?”
真是要给女婿做饭吗?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个意思呀……
次日,鱼恒带着阿眠,刚要送他去申家的时候,就碰上了大门外的申锦。
申锦背着个大包袱,对鱼恒拱手作揖:“小婿拜见岳父大人,眠弟可好。”
鱼恒见到女婿很是高兴,眉开眼笑,问他道:“锦哥儿怎么来了,我今日沐休,正要把阿眠送过去,再拜会亲家一番呢。”
“回禀岳父大人,小婿奉祖父之命过来拜访岳父岳母,还有老翁公,祖父还说今日给阿眠放个假,以后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