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她与程朗创办的小五金厂在初期也经历过类似的问题,不过他们比较幸运,出事的只涉及几箱样板散货,海运费其实不算高,然而因为在目的港码头滞留了近半个月才确定客户弃提,产生了昂贵的滞纳费用。
货运公司追她这个货主付款,当时她挺无赖的,不肯支付上万元的账单,心里觉得被客户放鸽子已经很惨了,你这货运跟着趁火打劫,呸!她大无忌地叫对方把货扔大海喂鱼算了,反正她不要了,钱也不会给,生生把货运气得没脾气了。
程朗知道这事后好气又好笑,温和地说了她几句,再一声不哼去把账给结了。
旁边,郭宰沉静了一会,又说:“我打算在大船到岸之前将潜在的北美客户全部联系一遍,有人感兴趣的话,低价甚至亏本转让也行。无合适的话,就真的只能运回来了。”
程心在他旁边坐下来,牵过他的手揣在掌心,安慰:“我也帮你找找。顺便问一下同行有无类似的客户可以接纳那批货,必要时,给钱别人赚也是在所难免的。”
“我知道。”郭宰乏力地笑了笑,对她说:“对不住,要你失望了。”
“怎么对不住我了?”程心伸手抱过他的脑袋,让他枕到自己的肩膀上,一下一下顺着安抚,柔声说:“你无对不住谁,你也一直在努力,无事的,你这么年轻,大不了重头再来。”
郭宰双手绕过她腰,脸在她肩头上蹭了蹭,叹气道:“不年轻了,我原本想着出完这票货后数一数身家,然后给你一个很好的婚礼。现在,又遥遥无期了。”
“啧,结婚还不容易么?去民政局领个证,10块钱都不用。”程心轻轻拍他的后背,温声温气说:“我们一人凑50,去领十个好不好?”
郭宰“扑”地失笑。
程心托着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放自己面前左看看右看看的,贼笑着说:“而且你还很年轻嘛,皮光肉滑剑眉星目,器宇不凡玉树临风,看得我直流口水。”
郭宰被她夸张的形容逗乐了,往前嘟嘟嘴,轻轻啄了啄她的唇,熟悉的女人味道闻得很舒服。程心极喜欢他的吻,身不由己地扣着他的后脑勺,回吻他。
“我叼……”
俩人打算深吻时,门口有人抗议。
关峰气冲冲闯进来,喝道:“你们两个大难临头还有心情卿卿我我!”
程心松开郭宰,不太自然地往他椅后缩了缩。郭宰拿手护着她,问关峰:“怎了?”,
关峰指指身后:“不知哪条死粉肠在外乱传我们要倒闭,十几个供应商约好似的一起挤上来收数!”
上门来追收货款的供应商全是与达扬家具合作量最多的工厂,像皮革厂,像五金厂,每一家的采购金额加起来动辄过百万,假如要全部满足,掏空工厂也办不成。
供应商围堵平日负责支付货款的员工,叫嚷着要收钱。
有谁回头见郭宰与关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喝了一声,惹得全部人立即调头围堵他们。
“给钱!给钱!给钱啊郭老板!”
“快结账关老板!”
一声声凌厉的吆喝,几乎整座工厂都听见,好些员工与工人跑了过来围观。
被围在中间,无法脱身的郭宰护着程心,冷静地问供应商:“各位老板,我们不是一向两个月才结数的吗?”他看向其中一位:“陈老板,你上个月才收过钱。”
皮革厂的陈老板说:“郭老板,你工厂要是顺顺利利的话,莫讲话两个月,三个月结数都无问题,不过现在你摆明有难,难道我还要乖乖等到下个月?下个月,你跑不跑路谁知道!”
“就是!”其余供应商起哄和应,吼道:“我们都是小作坊小工厂,你要是欠我们货款,我们分分钟要跳楼!”
郭宰笑了笑,心平气和说:“我们工厂运营得不差,怎会突然跑路,我可舍不得大家。”
“你们那票几十条柜的货被客户弃提,差不多有上千万的损失,那还不会倒闭吗!”有人吼了句。
“谁讲的?谁告诉你的?”关峰瞪着眼指问对方。
对方:“你别管谁讲的,我也不管谁讲的,我只管收钱!给钱!”
“给钱!给钱!”一堆供应商涌上来缩小围堵的范围,叫着喝着,气势逼人,又叫嚣:“不给钱就拆厂!拆厂!”
这话吓得现场的达扬家具员工与工人都惊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