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她又受不了巴士上的冷气要作呕,身边没有人照应,会多狼狈。
郭宰站在帖铺门口,望着对面叹气。
对面不论当眼抑或不当眼处,都不再有人来得比他早,然后静静站着,就等着他。
转头,伸手将挂顶成帘的利是封串拨开,视线穿到门口的另一边,却没人站在那里对他笑。
好几次经过电话亭,进去把话筒拿起,放下,又拿起,又放下。
他不知道应该以什么身份和她说些什么。
回乡下的车程大概五个小时,五个小时就能抵达的地方,其实一点都不远。
但郭宰觉得很远很远,远到他去不了一样。
之后再去示威集合,根叔不见程心,笑问:“你条女无跟来吗?”
郭宰没解释什么。
遣返令下来之后,并没有多少人愿意离开,有的更是被逼急了,一帮人去围堵高官的车,递请愿信,求酌情处理。
根本劝告大家要冷静,再怎么焦急都千万别做过激行为,不然适得其反。
郭宰在人堆中呆坐,身边有人议论如此下去到底有没有用,该不该继续浪费时间,也有人问郭宰,那个和他一样戴口罩的女生怎么不来了。
中午时分,有义工过来派食物与水。
李嘉仟找到郭宰,过去递给他三文治。
郭宰本在出神,微微吃惊后摇头。
李嘉仟发现那日与他同坐的女生不见了,问:“你朋友呢?”
郭宰:“……”
程心在这里只出现过一次,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向他提起了她。
郭宰告诉李嘉仟:“她走了。”
李嘉仟:“哦……那你有什么打算?”
郭宰笑了笑,眼睛没看对方,不应话了。
李嘉仟也笑了笑,不再说话,转身去给其他人派发食物。
散场后,郭宰沿着海旁独自离开。
天色未暗透,海的对面尖沙咀的灯光已璀璨明亮,绿色渡轮乘风破浪,接载下班回家的人来回往返。
有人扶着栏杆,朝海的那一边,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缓缓吟唱:难道你觉得不算什么,知否我今天再次悄悄独自看海,sayonara'o,sayonara'o……
咸咸的海风阵阵扑来,味道与泪水一样。
吟唱完,呆呆站好一会,才转身离去。
一位阿叔从后面追上来,叫住他。
“后生仔,之前话去入境处的事,现在有空缺,你要不要后补?”
郭宰讶然,摇头。
对方问:“你行街纸有无过期?”
郭宰如实点头。
对方:“那你跟我们去,闹一闹,再叫律师,也许到时就给续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