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彬又跪下去,接着县丞,潘小龙,郭氏……
等着人都跪好了,杨厚照问道:“韩大人,你来给朕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人家有儿子,又赡养老人,你却要判走别人的财产呢?”
韩彬虽处在寒九天,但是额头和后背都湿透了。
他象征性的擦擦额头,低声道:“其实不是这样的。……”
杨厚照指着县丞:“他说的。”
县丞不断的磕头:“皇上明鉴,皇上明鉴,不关小的的事,如果县令大人不发话,小得怎么敢作这样的事?
小的还劝过大人,皇上回京,要不要收敛一些,韩大人说皇上不会路过此处,要赶紧让乔氏低头……”
他陆陆续续把韩彬做的事都说了,都不用人问,包括以前的一些事,也是吓坏了。
韩彬又气又急,可是皇上在,他也不敢把县丞怎么样。
杨厚照听完县丞的话,看向韩彬:“朕当然相信县丞的话了,没有你县太爷指路,他一个小小县丞怎么敢自作主张做这些事?”
韩彬低下头去。
杨厚照又道:“你可以觉得你冤枉,朕也可以问问当地百姓,百姓说你是什么人总不会有错,也不可能一个人冤枉你所有人都冤枉你。”
韩彬更为紧张,因为他也不知道百姓会怎么评价他。
杨厚照这时候沉下眸子道:“各位乡亲父老,朕只是路过此地,并不知道韩大人做这样的事大家是觉得好,还是不好,你们一直生活在这里,觉得韩大人用产业威胁孤儿寡母,真的好吗?”
这韩彬是学理学的,所以他治下的县城,不准有违背道德的事出现,抓纪律上,他也确实兢兢业业,这很符合理学理论,也非常受一些卫道士们推崇,可是几个百姓说了下自己的感受,对这位父母官都颇为微词,因为管的太烦了,都说礼不下庶人,恨不得上茅房的姿势都要有规定。
如果只是规定就算了,百姓不执行,县令大人就会用权力欺压人。
而有些人以为皇上在问案,开始诉说自己受过的冤屈,什么他偷了他的牛不还,无处申冤,哪个药铺的大夫草菅人命……真是百态人生。
杨厚照:“……”
他如果要接手这些案子,恐怕一辈子都不用回去过年了。
不过他还是认真的听了几件事。
然后一脸失望的看着韩彬:“看见了吗?听见了吗?真正的违法犯罪不去抓,每天粉饰太平,要么就是只关心寡妇那点事儿,朕记得,你自己不就是个拖油瓶?”
韩彬是弘治年间的进士,张永怕皇上记得不准,走到杨厚照身后道:“他母亲改嫁了,是继父供他读书的。”
众人听了哗然:“自己的母亲改嫁了,还不准别人改嫁?”
“总说别人不守妇道,那韩大人的母亲岂不是不守妇道?”
韩彬脸色发白,差点晕过去,他确实是继父供的读书,可是他是韩家子弟,出人头地后他想认祖归宗,母亲却不让,是他强行认的,因此母亲说他忘恩负义。
他当官后让母亲和离母亲也不肯,害得他总是被人耻笑。
所以他才更讨厌寡妇改嫁,如果当时不是母亲改嫁,他就不用做拖油瓶,高中后只要拜祭父亲就行,他自己有亲爹,为什么要认别的男人。
女人,就不能耐住寂寞?就不怕死后会被铡刀铡成两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