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城大概没想到她会反应这么大,还愣了一下。
愣过之后,他轻叹了一声道:“无妨。”
“生老病死,非一己之力所能避,我这位朋友想得很开。”
原芙月沉默片刻才抬眼重新对上他的目光,她问那你呢?
叶孤城想了想,说有些可惜。
“我没能见他最后一面。”叹息声隐没在风中,“也没能让他看一看我受他指点去求得的剑。”
“啊,是那位告诉你天山上有陨铁的前辈吗?”原芙月想起来了。
“嗯,正是他。”叶孤城点头承认,语气里有不可忽略的遗憾。
他是天之骄子,是剑道天才,从小到大一直没什么朋友。
自父亲去世继承白云城主之位后,能与他说上几句话的人就更少了。
那位在南海论剑会上结识的前辈算是个例外。
虽然年纪差得有点多,但他们以剑相交,最后还是成了朋友。对方更是把自己知晓的秘密告诉了他,说希望能看到他的剑道更进一步。
结果最后他寻得了陨铁,拥有了如今这柄剑,他这朋友却根本没来得及看到。
对叶孤城来说,这的确是一个遗憾。
原芙月能明白这种遗憾。
她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站起来,问他:“我能去祭拜一下这位前辈吗?”
他颔首:“当然能。”
在他的带领下,原芙月入了竹林,看到了里面空地上摆的炭盆和酒。
她走过去,认真行了一礼。
少女穿得单薄,低头行礼时,青丝于肩侧散开垂落,露出半截雪白纤细的脖颈,脆弱得仿佛能被林间的夜风折断。
叶孤城只偏头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好一会儿后,他听到自己提醒她:“夜里风大,你早些回去休息。”
“我睡不着。”她诚实道,“做了噩梦。”
“梦是假的。”在安抚小姑娘这方面,他着实没什么经验,“别想太多。”
原芙月唔了一声,又点点头。
转身离去之前,她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顿住脚步仰头迎上他平静的眼神,一字一句认真道:“那位前辈虽然没能看到你的剑,但他泉下有知,一定也会很欣慰的。”
夜风肆虐,明月西斜。
身前是尚未熄灭的火光,身后是泛着凉意的寒潭之水。
而她站在那,分明把安慰的话说得像在背书,但却尤其动人。
芙月这个名字可真适合她啊,叶孤城想,可不就是一朵清丽出尘的月下芙蕖么?
但这不合时宜的念头太过失礼,所以最终他只是略微勾起唇角,朝她点了点头。
他说我明白。
“你也不要太为西夏公主之事烦忧,会有好消息的。”他补充了一句。
原芙月哎了一声,说希望如此。
之后她便沿着来时路回到了客房。
天快亮时,她终于重新蓄起了些睡意,歪在床上睡了过去。
不过没睡多久,她就听到了门外响起的声音。
是林朝英。
林朝英说:“灵鹫宫旧部的人来了,应该是有事要禀报与你。”
原芙月在迷蒙中听到这句话,几乎是瞬间清醒。
她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拉开门,问:“人在哪?”
林朝英说在正堂等着呢,看表情应该不是什么太坏的消息。
原芙月:“!”
一路飞奔过去后,她甚至没顾得上要把气喘匀便开口问那个负责统筹南海这一块势力的中年人:“是查到什么眉目了吗?”
结果对方却摇了头:“那些船应该是往东海深处去了,我们还在查。”
原芙月:“那你过来是想禀报什么?”
“宫里来了消息。”中年人语气严肃,表情却比之前那两回要轻松,“宫主没有下山来,但他通知了现在大理的老宫主。”
“按宫主口信上说的时间,再过几日,老宫主便该到南海了。”
原芙月:“!!”
天啊,虚竹爷爷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