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在怕什么, 怕他到了南海跟叶孤城打起来不知道该站哪边?”林朝英忍着笑问。
“没这么严重吧?”原芙月睁大了眼,“叶城主他……他也没干什么。”
林朝英听到最后那半句话,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说:“他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这并不妨碍你哥哥生他的气。”
“其实这种事,换了任何一个兄长都会生气的。”
原芙月有点傻眼,那她要怎么办?
林朝英又笑了:“事已至此,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先收拾了去南海的行李再说。”
原芙月:“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和上回一样, 西门吹雪出门依旧轻车简行。
不过临出发的时候, 原芙月注意到他给自己的剑换了个鞘。
她有点在意,便问了句为什么。
西门吹雪:“原先的坏了。”
她噢了一声,又瞥瞥他此刻冰山一般的神情,低声道:“阿雪哥哥还在生气吗?”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只反问她:“你觉得呢?”
原芙月:“……”这叫她怎么回答。
她只能挪过半个身位挽上他的手臂, 顺势摇了两下,道:“你别气啦。”
鉴于林朝英已经重新提醒过她西门吹雪现在的炸点,这会儿她非常识相地完全没提南海或叶孤城。
盯着他的新剑鞘看了片刻后,她忽然道:“我给你打个配这个剑鞘的新剑穗吧。”
西门吹雪见她这样小心讨好自己,一派怕自己更生气的模样,一时对叶孤城迁怒得更加厉害。
“不用。”他倒是有沉下声音开口, 然而只说了半句,就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语气,“在车上弄这个伤眼。”
事实上,他如今的剑穗便是她当初刚学会编穗时打的,没什么精致复杂的花样,也不够整齐,但还是在他剑柄上挂了快七年。
那时她才八岁多一点,平日里多是在用木剑练习,踮着脚也够不到庭前的梅花。而转眼七年过去,她竟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思及此处,西门吹雪心里又涌现了一股很奇妙的感觉,有些像是看儿时亲手栽下的树终于长出了遮天蔽日的枝叶。
但他也知道,如果是养一棵树,养到这个阶段,他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不舍多过欣慰。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发顶,没再说什么。
马车从太原往南,过豫入秦,几乎跨过了整片中原土地,才抵达岭南地界。
而飞仙岛白云城所在的南海,则是在岭南以南。
好在飞仙岛作为南海第一大岛,与岭南海边几座重镇大城都常年有船只互相往来。
原芙月一行人是从嚣城出发入的海,找了个据说有四十年经验的老船家。
船家带了两个和原芙月差不多年纪的孙子,行船很稳,就是人有些聒噪,从他们上船起,祖孙三人的话就没停过,一直在为他们介绍南海的风土人情。
原芙月本想学西门吹雪和林朝英那样闭目养神,结果听了片刻后,她发现他们讲起了她很喜欢的那种茶叶。
“几位到了飞仙岛可一定得去试试,白云城外有全南海最好的茶园。”
“而且这种茶一旦出了南海可就寻不着啦!”
原芙月听得忍不住抿唇:“这个我知道,我也很喜欢喝。”
南海正值盛夏,肆虐的海风也挡不住他们头顶的明媚阳光。
而她抱着膝盖坐在船头,迎着热浪露出清浅的笑意,差点叫船家那两个孙子直接看呆。
他们甚至忘了要继续划桨,直到被自己的爷爷斥责了一声才回过神。
回神后,他们便不敢再看她了,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弱了下去。
原芙月没把这两个少年的反应太放在心上,她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碧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快到了,她想。
船行大半日,路过了五座小岛后,终于在黄昏时分于飞仙岛的码头边靠了岸。
飞仙岛作为南海第一大岛,不仅地方宽敞不似岛屿,岛上的繁华也丝毫不输中原。
尚未下船进城,原芙月便远远望见了城门内的景象。
怎么说呢,和她想象中的“飞仙白云”不太一样。
琳琅,热闹,满是人世烟火气,在淡金色的黄昏里显得分外温柔。
她看了片刻便收回了目光准备下船。
而就在她站起来的时候,船家的其中一个孙子忽然出声叫住了她:“姑娘!”
“嗯?”她回头看过去,疑惑地挑了挑眉。
“这个给你!”少年红着脸递上一个细布包,“虽然比不得飞仙岛上茶园产的,但也挺好喝的!”
原芙月还没开口表示什么,边上的西门吹雪就替她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