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一路往西这么多日,途中也稍微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出关的时候,他几乎可以确定,原芙月的确是出关去了。
所以收到那封神秘的信时,他选择了相信。
事实证明他没有信错,原芙月的确在那座山上。
而原芙月听完他的解释,只觉西门大夫这个朋友真是太厉害了,能这么精准地查到她下落不说,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西门吹雪送信却丝毫不露面。
她咋舌不已:“这个人武功得有多高啊?”
西门吹雪想了想,道:“天下顶尖。”
两人说到此处,西门吹雪又想起来之前和叶孤城聊剑的时候,叶孤城提过,他和原芙月是在白天上山的时候遭遇雪崩的。
可事实上,按照他收到的消息,她之前应该就在那座山上才是。
他心有疑惑,便趁此机会问她,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原芙月一早答应了灵鹫宫两代主人不会往外透露,当然不能把自己的经历尽数告诉他,但她也不想编什么谎话骗西门吹雪,于是想了想后,她只能说:“我刚下山没多久,就看见了叶城主他带着一大群人上山,有点好奇,便跟过去瞧了一瞧,结果被他发现了。”
西门吹雪挑了挑眉,目光落到她那柄碧血照丹青上,却是没有问下去。
他看出了她不想说遇到叶孤城之前的事,那他就不勉强她说,反正现在他已经找到了她,确认她并无危险。
因为出发入关时,西门吹雪和原随云就各自给家中递了信,最后他们一行人前后回到太原时,还在城外遇到了亲自出来迎接他们的原东园。
原芙月见到这个父亲,心情出奇平静,告诉他原随云在他们后面十里远,再过会儿就该到了。
原东园:“……”
他试图解释:“爹是来接你的,阿月。”
原芙月噢了一声,说那您也看到啦,我没事。
她越是云淡风轻,原东园心里就越愧疚,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只能叹气。
好一会儿后,他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是原随云和无争山庄的侍卫。
他又叹一声,道:“爹知道你受了委屈,是爹不好,爹跟你道歉,好不好?”
同原随云那几近虚情假意的道歉来比,原东园这两句其实还挺真挚的。
至少原芙月愿意相信他是真的有在觉得对不住她。
但这样掰扯来掰扯去,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原芙月不想回到无争山庄,过回那种时时刻刻要和原随云斗智斗勇的日子。她觉得有那个时间,还不如用在钻研剑道上。
所以此时此刻,看着原东园那恳切无比的神色,她只垂着眼表示不用。
原东园大概以为她还在为那柄剑怄气,还想解释点什么,不过一开口就看到了她腰间那柄墨绿色的短剑。
他虽几十年不曾出过太原,但好歹是武林第一世家的家主,只消一眼,他便可以断定,找遍无争山庄的兵器库,恐怕也找不到一件能与这墨绿短剑相提并论的神兵。
有了这样的神兵,原芙月还会在乎之前那柄剑吗?想也知道不可能。
原东园顿时束手无策。
他在这几度张口无言的同时,马蹄声也越来越近了。
本着尽量少和原随云打照面的心,原芙月干脆直接打破沉默道:“我先跟阿雪哥哥去万梅山庄了,我有点担心叔叔。”
说罢也不等原东园有什么表示,就转身重新上了马。
……
晋地刚褪去暑气入秋没多久,天高云淡,正是气候最怡人的时候。
算上之前为了等徐大师而回无争山庄去的那些日子,原芙月已经有三个月不曾去过万梅山庄。
尚未进门,门房就先惊喜地跑了出来。
“您没事,没事就好。”老人家抚着胸口如此道。
原芙月像从前那样把手里的缰绳递给他,再点点头,道:“对,我没事。”
门房知道主人有多疼这位原家小姐,接过缰绳后便给他们让开了道,念叨着这下庄主该放心啦。
原芙月一听,当即加快脚步踩着稀疏的落叶往里跑去。
她穿过中庭又绕过回廊,行到西门大夫平日起居的西阁前。
这一路跑得急,发出的动静自然也大,所以甫一站定,她便听到了阁内传来西门大夫虚弱的声音:“谁?”
下一刻,他又苦笑着道:“这些撤了吧,我暂时吃不下。”
在阁内伺候的侍女十分为难:“可您只吃了多少呀……”
原芙月听到这里,心中顿时一紧。
她再不犹豫,抬手推开了面前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桌几乎没动过几筷的清淡菜肴,而倚在菜肴后面的男人神容憔悴,面色苍白,肩上披着冬衣,模样比声音更虚弱。
可就是这么一个虚弱的人,在看到她推门而入的时候,双眼还是发出了夜星一样的光。
原芙月见他似乎想翻身下床,忙上前拦住他:“您别动,我坐过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