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没有资格再去想什么了。
她想,有些人就是适合藏在内心深处的,等她老了,她儿孙满堂,也会抱着她的小孙子坐在院子里,给她们讲个不一样的故事。
以“我呀,年轻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全世界最好的男人”作为开始。
甚至,他们之间连故事都不算有过,全是幼稚肤浅的一厢情愿和惨不忍睹汇聚成的河,淌不成也游不过。
顾从礼人到与初茶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茶馆里古色古香的设计风格,服务生穿着淡雅旗袍,丝竹绕梁,乐声潺潺。
服务员领着他穿过一楼长廊,走到一片单独劈出的院子,四方一座小院,庭院里流水击石,沿长廊两排翠绿青竹,竹子后面木桌若隐若现。
正中一块小池塘,池塘边站着一姑娘,在喂鱼。
见到有人过来,姑娘回过头来,圆溜溜的鹿眼眨巴眨巴,远远朝他招了招手。
顾从礼颔首,往里走,绕过青竹,就看见了后面坐着的人。
他单手撑着下巴,偏过头,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远处喂鱼的姑娘,懒洋洋地弯唇,一双漆黑的桃花眼里温柔快要溢出来了。
看得顾从礼浑身发麻。
他从实验一中走了以后,被大学同学拉去创业,开了家广告工作室,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陆嘉珩。
地产龙头家太子爷,性格非常不讨喜,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我牛逼,我伟大,我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气息,就是这种人,竟然有一个非常讨喜的女朋友。
顾从礼觉得,他女朋友大概是瞎了。
凑巧,陆嘉珩也非常看不上他。
后来因为工作上的关系,两个相看两生厌的人莫名其妙熟悉起来了,偶尔还能出来喝个茶,简直是天下奇闻。
男人就这么捧着脑袋痴汉一样盯着远处的姑娘,颇有点儿不死不休能看到地老天荒的样子,顾从礼抬手敲了敲木桌桌沿,提醒他自己到了。
男人视线半寸都没移,眼角微挑上扬,得意洋洋地,美滋滋地用陈述的语气问他:“我老婆可爱吧。”
顾从礼:“……”
他平静道:“我走了。”
陆嘉珩这才转过头来:“来都来了,哪儿去啊。”
顾从礼懒得搭理他,人坐下,倒了杯茶。
陆嘉珩似乎也习惯了他这副样子,毫不在意,开始跟他唠家常:“新工作怎么样了。”
“还可以。”
“还顺利吧?”
“嗯。”
陆嘉珩扬眉:“我是说妹子,还顺利吧?”
顾从礼抬眼。
陆嘉珩坐在他对面,懒洋洋地瘫在椅子里,手背撑着脸颊看着他:“我就那么随手一查,发现顾先生以前在高中代课的时候好像还有一段不浅艳福。”
顾从礼语气淡淡:“陆总真是无所不知。”
“顾先生的事情我必定义不容辞,毕竟我老婆曾经说过,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是吗,”顾从礼很淡定,“初小姐真是有眼光。”
“……”
陆嘉珩磨牙:“放你的屁。”
“能看上你这样的男人。”顾从礼补充道。
陆嘉珩:“……”
所以说,他真的不喜欢跟这种人模狗样的打交道,看着十分高岭之花,其实非常衣冠禽兽,能把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我开始心疼那小姑娘了,怎么被你这种豺狼虎豹盯上了,高中生你都不放过,你还是不是人?”
顾从礼面无表情:“她已经毕业一年了。”
陆嘉珩似笑非笑:“哦,所以你现在打算下手了?”
他没说话。
微垂着眼,指尖搭在紫砂杯沿,神情阴郁。
陆嘉珩桃花眼微扬,看起来很愉悦:“你被拒绝了。”
“没有。”
陆嘉珩才不信他,十分懂的样子:“拒绝算什么,老子当年被拒得都没脾气了,追姑娘秘诀在于——”
顾从礼一顿,眼皮子掀起。
“你有多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