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住他的手,放在她头上的凤冠上,泪眼盈盈,哽咽着:“你摸摸,这个凤冠是你为我挑的。”
随后,她又抓着他的手,轻轻抚着嫁衣上的牡丹花,柔声道:“你说名花倾国两相欢,我配得上牡丹。小叔,我哪儿都不去,只陪着你。”
“小婉啊。”
唐令闭眼,将眼前这抹模糊的倩影拉入怀中,久久不放开。他现在真的醉了啊,怎么闻到了小婉身上那股熟悉的茉莉香气,没错,这就是小婉,没跟荣明海走,原谅了他。
在这个阴沉肮脏的大梁,也只有他们才是干净的。
“我错了。”唐令呢喃着,吻着怀中女人的黑发,吻着她的侧脸,声音都有些颤抖:“我不该把满院的桃花都砍掉,不该把你穿过的衣裳都烧掉,不该把你的一切痕迹抹掉,原谅我,别走。”
“我怎么会走。”
楚楚回应着他,吻着他,担心头上的簪环会扎到他,忙扯掉,让满头的青丝环住他,哪怕只是一瞬。
当年她十二岁,满门被灭,她躲在床底下,眼睁睁瞧着那些人杀了父亲,又轮流着欺辱母亲和两个姨娘。母亲为了不让人发现她,竟一头碰死在床沿儿,用自己浑身是伤的身子挡住了她。
她听说全天下敢杀那些王公豪贵的,只有督主。
所以她乔装成乞丐,一路辗转至大梁,等见到督主时,她头发脏的纠结成一块一块,头上都成了虱子窝儿,脚被破石子儿磨烂,早都化脓了。
督主说唐府不养闲人。
她说:唐门从来没有脓包,只要您肯栽培我,帮我报仇,我就给您当一把杀人的剑。
督主想了想,说:这孩子大约饿糊涂了,老孙,你带着她去梳洗一下,给点酒肉银钱,让她走人。
她如何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扑通一声跪下,抱住督主的腿,死活不放。
督主向来喜洁,闻见她满身的味儿,立马扭过头,让侍卫来拉走她,可是好几个大男人都没拉动她。
最后把督主给弄笑了,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用自己的帕子给她擦了擦脸,说:做本督的暗卫和做鬼没区别,你也算出身武林名门了,不怕有辱先祖名声?
离得近,她总算瞧清了督主,他真的是她见过最好看最善良的男人,她直勾勾地看着他,说:只要您能帮我报仇,我就是一只鬼。
后来,她有了新名字,叫楚楚。
再后来,督主帮她找回失踪的秘籍,让最厉害的杀手教她功夫,帮她报仇,灭了仇人满门。
她成了他身边最厉害的杀手,同时也是离他最近的女人。
人都道他残暴狠厉,可只有她知道,他累了。
他说自己不是人,憎恶世间一切的男人女人,可自从沈晚冬出现后,他会笑了,也变成男人了……
“小婉,你,你能跟我好么?”
唐令轻喘着,手伸进楚楚的衣襟里,胡乱地揉搓着女人的柔软,将她推倒在地,俯身压了上来,吻着她,问:
“你说,今晚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你说啊。”
说话间,唐令扯下楚楚的腰带,扯开她的嫁衣,轻咬着她的光洁白润的肩头,问她:
“你还恨我么?”
听见身下的女人轻声啜泣,唐令慌忙改了口:“算了,只要你以后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我,我会陪着你。”
楚楚哽咽着,抬手,轻解开蒙在唐令眼睛上的发带,她轻抚着他发烫的侧脸,揽住他的脖子,柔声道:“我不会走。”
“走?”
唐令身子一震,放开怀中的女人,借着微弱的烛光去看她,柳叶细眉,杏眼樱唇,是个美人,不过眉宇间的冷硬煞气甚浓,不似小婉那般风情种种,随便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心动不已。
“滚吧。”
唐令背对着楚楚而坐,整了整发皱的衣裳,将小婉的残画拾起,卷好后揣在怀里,踉跄着起身,谁知头发晕,连退了好几步,轻按着太阳穴坐在绣床上,瞅见楚楚一脸担忧地跑过来,唐令眼中的厌烦之色甚浓,连连挥手:“出去!”
“督主!”楚楚咬着唇站在原地,担心着他,不愿离去,似求又似嗔:“天快亮了,您睡会儿吧。”说到这儿,楚楚眼中闪过抹无奈和怨毒之色:“床上还有她的味道,您,您躺上去睡会儿,就当她还在,求您了。”
“味道?”
唐令摇头嗤笑了声,全都烧了,就忘了这张绣床。不对,味道?还记得小婉在昨儿白天时,好似就是闻了闻他,就全都知道了。他当时太高兴,竟也没察觉出这点,方才闻见楚楚身上的茉莉味儿,终于晓得了,原来是这贱人搞的鬼!
这绮罗膏是唐门的一种毒,香味一旦沾上就经久难散,虽能增强练毒功之人的功力,可这毒慢慢渗入肌肤中,会让女子终身不孕。这些年来,楚楚一直将此毒调在普通蜜膏里练功,他也闻惯了此味,竟疏忽了那晚小婉胸膛散发着这种异香。
唐令登时大怒,疾步走到楚楚跟前,从这女人歪了的发髻上拔下一只金簪,用力朝她脖子划去,血登时就冒了出来。
“你敢算计我?若是小婉从未察觉到此事,那么我还能以叔叔的身份疼她,现在呢?怕是她连见我都恶心得见。”
“哼。”
楚楚冷笑了声,脖子很疼,一股热乎乎的东西正在源源不断往外流,她毫不畏惧地迎上唐令那双狠厉的眸子,挑眉一笑:
“您不是还暗自欢喜她知道了么,后悔了?不要怪别人,都是你自己作的!你一见着她,就忘了自己的大业,忘了自己的仇恨,一心一眼都是她,成天想着怎么给她下药,怎么偷偷摸摸猥亵她,满足自己的淫.欲!你对得起老爷子么!对得起慕家么!”
“闭嘴!”
唐令狠狠扇了楚楚一耳光,怒目瞪着流了一身血的女人,薄唇轻抿,半响没说话,他好似在思虑,忽而不舍,忽而又狠毒,最后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方帕子,按在楚楚的伤口上,咬着牙,冷声道:
“原是我糊涂了,你去杀了她,做的干净点,别叫荣明海瞧出什么。”
楚楚面上一喜,似乎忘了身上的痛苦,对唐令莞尔一笑,拧身就走。她和慕七早都在商量着解决这女人,法子太多了。若是不叫荣明海瞧出不妥,也更简单,制造个意外,放毒蛇咬她不就好了?哼,被她养了多年的宝蛇咬过后,不会立马死,那女人会浑身发痒,直到挠到血肉模糊,直到身上骨头一分分断裂,才会化成一滩臭水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