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伯瑶起轿,音希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在这里停下,你们先去四处逛会儿,我要见一个朋友。”智伯瑶在茶楼让人落轿,不许任何一人跟着她。
径直走向熟悉的那间雅座,智伯瑶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推门进去了。
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不紧不慢地倒着茶,似乎在等人,但是他面前又没有多余的杯子,也不像在等人,一袭白衣被风吹起,岁月波澜不惊地从他的眉眼间溜走,昨日里那个她曾仰望的人,如今似乎跟她平起平坐了。
智伯瑶在背后攥紧了衣角,她不断告诫自己,她已经是个大人了,她可以为自己做决定,离开这个人,开始新的生活,她将不必受他掌控。
只是这一次仍然是他先开的口,于是她在心内想好的那些话到底也没有说出口。
“瑶瑶,你来了。”语气仍是那么淡薄,叫她的名字依然是理所当然。
智伯瑶心中腹诽道,在你生出毁了我的心思之后,你竟还如此轻松地喊出我的名字。
“师父,我来了。”到底是被他养了多年,对他不满,行为和语气却是殷勤,这是习惯。
伏在方无隅的膝头,方无隅一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缓缓放下了茶盏:“一晃眼,你已经敢自己做主私定了终身。”
“卫永昌他是个极好的人,他说会重用师父,是个惜才的人。”智伯瑶避重就轻,不谈与卫永昌的婚约,只向方无隅透露了卫永昌的保证。
从智伯瑶的话语里听出防备之意,方无隅也知智伯瑶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唯命是从,解释已经无用,这恶名他背了便是,拍了拍爱徒的肩膀:“去吧。”
智伯瑶行了一个大礼,便从雅座里退了出来,她要的只是方无隅一个态度,承认了这桩婚事,也算是对过往的师徒情分有个交代,恩怨情仇一笔勾销。
在走廊上遇到卫长阳,他依旧高昂着下巴,睥睨众生:“怎么,跟你师父闹掰了?”
“那恐怕你要失望了,师父仍旧是师父,丈夫马上是丈夫,”智伯瑶对上他挑衅的目光,丝毫不露怯,“只是长阳王,仍旧是老样子。”
“你这女子,我那日只以为你是个弱女子,谁料心肠歹毒起来,连我也甘拜下风。”卫长阳所指自然是那日智伯瑶歼杀他的提议。
“前儿个还能跟我躺在一张床上互诉衷肠,后一天就狠心骗我害我险些葬身浅滩,我们彼此彼此。”智伯瑶回敬他。
“你的丈夫,不知是否介意他的妻子跟我抱在一起。”卫长阳扬起嘴角,眉目间尽显风流。
“我若是杀了你,那他就不会知道了。”智伯瑶昂起头来,单手去摸腰间的暗器,她的眼神中是绝对的倨傲,更是无人能压制的霸气。
卫永昌俊秀的眉目中出现一丝轻蔑的笑意,那轻蔑不是对着智伯瑶,却是对着他自己,就算心比天高,他对自身的实力还是有一定的清楚认识,单独对上智伯瑶,他胜算全无。
“我来,可不是为了跟你逞这口舌之快,请。”卫长阳闪身让道,脸上挂着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笑容。
若不是智伯瑶知晓他的本来面目,恐怕也要被这皮囊骗过了去。
“你说那话,可是认真的?”智伯瑶经过他身边时,抬眼瞟他。
“什么话?”卫长阳吊儿郎当的劲气又上来了,一只手勾着智伯瑶的下巴,仿佛方才的剑拔弩张根本不存在。
智伯瑶:“自然是娶智仲灵的事情,你该不会只是嘴上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