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郗长林唰的一抬眼,但贺迟居然又舀了一勺汤出来,仔细一看,勺子中全是萝卜。
“这位先生,冬吃萝卜夏吃姜,你搞反了。”郗长林面无表情地护住自己的碗。
贺迟:“能吃几块是几块,你边吃,我边那这位失踪者的日记念给你听。”
郗长林拒绝:“我有眼睛,会认字。”
贺姓大佬坚持着:“乖,你吃饭,我给你念。”
郗长林:“……”
青年发现自己有点拗不过他。
“197x年4月3日
矿道深处岔路太多,我不慎迷路,和工友们失去联络……
197x年4月5日
我依旧没走出这幽深的山洞,身体越来越不好,呼吸很困难,好似这矿道中藏着吸食人精气的妖怪……
197x年4月6日
我在矿道深处发现了一种奇怪的东西,它依附着一种紫色的石头生长,呈金色,闻上去没有味道,溶解在水中的速度很快……
197x年4月8日
我带的干粮和水都耗尽了,身体愈发不行,连走动都困难,昨日还不见这样。我想,也许和我拼命想捕捉一只误入这里的鸟有关……
……”
这本日记只记录了七天。应该是四月十日的这一页,上面仅仅有一道铅笔的划痕,之后再无任何记录,可以推测出,这名失踪者的死期就是这一天。
“上面没有记录他为什么和工友走散,不过死亡日期比其余二十三名要早不少。”贺迟将这本陈旧的日记合上,抬眼一扫郗长林的碗,见萝卜少了两块,才稍微收敛起眼底的不满,“这本日记中能提取出的线索:x病毒含在一种金色物质中,无味,溶于水;感染病毒后,如果剧烈运动,会加速毒发过程。”
郗长林上下晃动汤碗里的小勺,舀起一块萝卜、让它掉下去,又舀起来,如此反复,思索了片刻后,问:“你去的时候,没有采集到x病毒的样本吗?”
“那条矿道里面干干净净,我既没发现金色物质,也没发现它附着的紫色石头。”贺迟说。
“果然那条矿道仍在使用中。”郗长林“啊”了一声,“你去的时候做好防护措施了吧?”
“我是那种不小心谨慎的人吗?”贺迟弯唇一笑,把被郗长林虐待的碗筷和勺收走,去厨房端出果盘,摆在桌边。
郗长林一脸认真:“就怕你突然没带脑子。”
贺迟:“不带脑子就没办法回来了,没办法回来就意味着见不到你,所以我怎么会不带脑子?”
“说绕口令呢你?”郗长林拿起一片哈密瓜,瞪了贺迟一眼,又道:“你让我理一理思路。x病毒潜伏期因人而异,会由于剧烈运动而加速毒发,而我外公当年一直在床上静养,所以拖了比较长一段时间……不过这个剧烈运动,该怎么定义?”
“也许与肾上腺素的分泌有关,也许是某些特定的运动刺激了特殊的神经,导致毒发加剧。”贺迟换了个位置,坐到郗长林身边,也拿起一片水果,“这一点,就连盛铭制药厂都还在研究当中。”
郗长林“哦”了声,陷入沉思。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窗外天光渐渐淡去,霞光燃尽,大片幽蓝在天幕中铺开来,明星亮起,在既定的轨迹上闪烁光芒。
青年从餐桌挪到落地窗前的懒人沙发上,漆黑眼眸迎着星光。
将所有信息梳理一遍后,他拖长调子喊了声“迟迟”,然后说:“我忽然想到,我明天就要去宁海城了,你不会还要跟去吧?”
第51章
“机票已经定好, 座位挨着你的;酒店emi也联系过了,和你住一个套房。”贺迟站在郗长林身后, 弯下腰去, 将一杯温热的果汁递到他面前。
“这位先生,你要不要这样。”郗长林把果汁捧在手中,抻了抻腿, 说,“你家大业大的, 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忙,不用辛苦地陪我跑来跑去。”
“公司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 就算我半年不去,都不会出什么问题。至于家……”说着,贺迟话音微顿, 他把另一个懒人沙发拖过来,坐到郗长林身旁, 勾了一下这人的手指, 才继续说:“家里还少了个人, 我很担心, 所以想快点找回来。”
郗长林唇角轻勾,转瞬又拉下脸, 做出一副严肃表情:“停一停, 贺老师,停止你的土味情话。”
贺迟轻轻一哼,声音凉丝丝的, “不跟在你旁边守着,谁知道会不会第二天就找不到你了。”
“前几天你不在,我也没跑。”郗长林对贺迟的话很是不满,换做单手端起果汁杯,中指一弹,把后者的手指弹走。
贺迟不屈不挠地将手再度伸过去:“我不喜欢你捉弄调戏施洛,更不喜欢你和楼阳成天勾勾搭搭在一起。”
之前没有贺迟没将话说破的时候,是郗长林时不时地用两根手指、像小人儿走路似的在贺迟手臂上挪来动去,现在位置互换,搞小动作的人变成了贺迟。
说这话时,他长睫微敛,湛蓝眸眼低垂,将愁色与不满遮掩了去,声音也轻,就像自说自话。
郗长林忍下把那个“小声哔哔”的表情包拿来和贺迟做一番对比的冲动,侧目凝视贺迟几秒,半眯起眼问:“我怎么和楼阳勾勾搭搭了?”
“就一段半分钟不到的双人舞剑,有必要每天练习?”贺迟挑起眉来。
“也不想想是谁在背后做推手,让导演给我加的戏。”郗长林抿了一口的果汁放下,窝进懒人沙发更深的地方,接着踹了贺迟小腿一脚,“如果不勤加练习,到时候出丑的可不止我一个人,我才不是单单为了自己。”
贺迟抬手将郗长林伸过来的那条腿抓住,一寸寸地挪过去,把人半抱进怀里,“虽然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但学几分钟就会的东西,你还需要装模作样下苦功夫练习?”
“谁装模作样了。”郗长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想往后撤,但懒人沙发这种消磨心志的柔软舒服玩意儿一旦坐进去,就基本上失去了抗争精神,于是他扭了两下无果后,干脆停止躲避,眼睛一闭,头一偏,不去看贺迟。
郗长林又说:“我们是正儿八经在排练,而且每天就练二十分钟,一共三天,加起来才一个小时。你要不要这么小气?”
“我就是小气,恨不得把你关起来,只给我一个人看。”贺迟鼻尖在郗长林脸侧蹭了蹭,随后将脸埋进他的颈窝,低声说道。
“你去睡觉吧,梦里什么都能实现。”郗长林抬手地推了推身上的人,却被贺迟顺势抓住爪子,紧紧扣住。
郗长林“喂”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