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摇摇头:“还是过几日再来吧,家里一时半刻也离不得我。”
凌玉皱了皱眉,上辈子逃难前的日子她一直没怎么去想,可自从金巧蓉进门后,她才想起,这姑娘上辈子除了针线活,其他活是不怎么干的。
倒也不是说她懒惰不肯干,只是那笨拙的模样,着实不像常在家中干活的,上辈子家中便一直是她和婆母二人忙活,金巧蓉多是在家中做针线活补贴家用,偶尔也会搭把手,只是不多。
这辈子她和程绍禟搬到了县衙,家务之事自然便落到了王氏头上,程绍安与金巧蓉夫妻俩一心一意忙着开成衣铺子之事。
对的,成衣铺子,早前她和凌大春盘下来的那批布制成成衣后卖得极好,程绍安婚后便又进了一批,打算日后便以此为生。
他们一时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售卖,但暂且在留芳堂寄卖着,待日后攒够了钱再另外找铺子。
王氏临走前,凌玉亲自雇了辆马车送她,王氏再三推拒,可却拗她不过,唯有喋喋不休:“这挣几个钱哪是容易之事,怎的也不省着点花,这点儿路程,我都走了大半辈子,哪需要坐什么马车。”
凌玉只当没有听到她这番话,又把家里的腊肉、半只兔子、几包零嘴和两身新衣裳塞进车上,又让小石头向阿奶道别,看着马车渐渐远去,这才牵着儿子的小手进了门。
“玉姐姐!”母子二人刚迈进后衙,便听到身后传来杨素问的叫声。
杨素问直接跑过来,先是搂着小石头在怀里好一阵揉捏,闹得小石头哇哇大叫,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了他。
小石头‘嗖’的一下躲到了娘亲身后,探出半边脑袋瞪她:“坏蛋!”
他最最讨厌这个总爱捏他脸蛋的姨姨!
杨素问手指动了动,又想去捏他的脸,吓得他‘哇’的一声撒腿便跑,乐得杨素问笑弯了腰。
“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般。”凌玉没好气地戳她。
“这回又惹了什么事?跑到我这里叫魂?”
“怎的是我惹事?是那些人烦死了,我好容易才脱了身,到你这来松口气。”杨素问不满地嘀咕。
凌玉顿时了然:“又有媒人上门提亲了?”
“就是,烦死了,偏诚伯还总爱在我耳边念叨,什么姑娘大了,应该找个依靠,真真是头疼!”杨素问叹了口气。
下一刻,又冷哼一声:“打量着我不知道那些人的心思,他们看我的眼神,就是把我当成一个会下金蛋的母鸡!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以为我瞧不出来是吧?”
正啜饮着茶水的凌玉被呛了一口,连忙背过身去咳了起来。
杨素问体贴地在她背脊上拍了拍,她轻轻挡开,拭了拭嘴角:“多谢你了。”
下金蛋的母鸡,亏这丫头好意思说!
其实身为玉容膏的调制人,加上如今玉容膏供不应求,留芳堂虽说不上日进斗金,但每日的收益也是相当可观的。故而杨素问确是不愁嫁,城里城外的媒人都快要把她家的门槛给踩破了。
虽然她方才那句话不怎么好听,却也是事实,娶了她,可不就是娶了一只会下金蛋的鸡么?否则怎会这般多慕名前来求亲的外地人。
“还是凌大哥说得对,这样的人家是绝对不能嫁的,嫁进去就等着被他们吸干血,再扔到一边自生自灭!”杨素问一脸坚决。
凌玉心思一动:“大春哥说的?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姑娘家嫁人,一定要挑勤恳踏实没有花花心思,最好早就相识的,这样彼此间也有所了解。还有便是男主爹娘一定要是打心眼里喜欢她,尤其是男方的娘,这婆媳关系自来便是天大的难题,若是先天便打下了良好基础,日后夫妻间的日子必能过得和美。”
凌玉嘴角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杨素问把凌大春所说之话当成圣旨一般,便又没有说起来,只是同情地望着她。
早就相识、勤恳踏实、无婆媳问题,这三条都符合的,这傻丫头身边不就只得一个凌大春么?
亏她还凌大哥前凌大哥后,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条大尾巴狼给盯上了。
再一想到周氏整日忧心凌大春的亲事,她又暗暗撇撇嘴。
看来爹娘也是白操心了!这人心门清着呢!
就是不知这个傻大妞对她的凌大哥有没有那个心思了。不过照她对她的了解,估计还未开窍,莫怪大春哥只能暗地借她之手驱赶狂风浪蝶,自己却是不肯踏出那一步。
得,她还是睁大眼睛看好戏吧!
“你就这般跑出来,新一批的玉容膏都做好了?”她问。
“屏姐姐在呢,怕什么,反正必定能准时交货!”杨素问有些得意。
她口中的屏姐姐指的便是萧杏屏。
凌玉也是接触了萧杏屏才知道对方居然懂得医理,本来是打算让她到留芳堂去的,可再三思量,还是让她给杨素问搭把手。
其实她也曾想过要不要把生意做大,扩大玉容膏的产量,可是再一想到几年后的战乱,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世人皆知,今上沉迷于修道练丹,已是不大理事,凌玉知道,待太子意外身死,这天才是正式变了。
有太子在,名正言顺,别的皇子纵有什么心思表面上也得藏一藏。太子一死,阻碍不在,人人机会平等,此时再不争要待何时?
她心里清楚,齐王一日未登基,天下未定,便是拥有金山银山也保不住。到时候便宜了他人,才真的是为他人作嫁衣!
她掐指算了算,离上辈子太子身死的日子只剩下不到两个月了。换言之,凌大春若是两个月内没办法将杨素问娶进门,那便至少要再等一年。
今上虽然昏庸不理事,但对太子这个长子还是相当重视的,否则也不会下旨让民间为太子服丧一年。
得知凌碧欲为夫纳妾的消息时,凌玉气得脸色都变了。
得,这辈子还比上辈子提前了!
她想不明白,她老爹对子嗣并不过度看重,娘亲也不执着于有子无子,她自己呢,更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人,怎么就出了她姐姐这么一个贤惠人?
只因成婚数年只得一女,加之相公如今有出息了,所以要为相公纳一房美妾延绵子嗣?
她越想越气,趁着这日程绍禟休沐,夫妻二人带上儿子便往梁家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