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如一做东西习惯做双份,她从食品袋里拿出另外一个还没动过的三明治,跟邀功似的:“有,这个我还没吃过,给你留着吧。”
话音落下,闻如一才觉不对,奇怪地看着向言叙:“你不是一直很讨厌别人在你车里吃东西吗?”
向言叙轻笑,反而问她:“我讨厌的事情你做得还少吗?”
从昨晚开始,闻如一就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前几年,她一直克制着。
长时间的自我暗示之下,她也能做到不去胡思乱想,向言叙对她的事情、说的话,是不是有其他的含义。
其实她也是一个很普通的女生。
女生暗恋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甚至是一个呼吸,只要在你这里多停留了一秒,就能被自己脑补成一个爱情故事。
他会不会是喜欢我呢?
他刚刚是在看我对吧?他今天好像对我笑了,他都没有对别的女生笑。
我对他来说可能就是不一样的吧。
……
诸如此类的少女幻想,闻如一不是没有过。
只是这种念头太可怕了,可怕能让她忘记他们只是朋友关系。
所以闻如一只能把它们藏起来。时间久了,自我暗示说多了,渐渐地,不管向言叙对她做什么,她也能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去看待。
直到最近,自己亲手粉碎了这几年建立起来的谎言屏障。
这种念头比年少时,来得更汹涌,更让她招架不住。
易泠泠那天在饭桌说的话,更像是一种魔咒,时刻就在闻如一的耳边响起来——
“可是你不觉得,向言叙对你很不一样吗?”
“他这种骄傲的公子哥,要是都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去做自己不会做的事情,这除了对你有意思还能是什么?”
“其实他高中跟你送那个早餐就够奇怪的了。”
……
闻如一盯着手上的三明治,许久没有说话。
向言叙本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认识多年,此刻的沉默也不会显得尴尬。
这辆车之前是向父开得多,他记得音箱里有音乐的。他伸手按了下方向盘的开关,一阵舒缓的钢琴曲,在车厢里回荡。
闻如一乱如麻的思绪被钢琴曲抚平不少,她压下情绪,轻声说:“我做了这么多你讨厌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讨厌我?”
“习惯了。”向言叙说。
闻如一抬头看着他的侧脸,手不由得去捏手上的三明治,里面的沙拉酱溢出来,沾了些在食品袋上,她此刻没有心思去理会,她不安又期待地问:“你以前养过小动物吗?”
“没有。”
“有产生过哪怕一次,养宠物的想法吗?”
“没有。”
“你喜欢去寺庙烧香拜佛吗?”
“不喜欢,一身都是味。”
“州弟有没有在你车上吃过东西?”
“有。”说到这事,向言叙轻扯嘴角,“所以他快两年没坐过我的车了。”
“……”
他不喜欢小动物,甚至没有动过养宠物的念头。但他愿意照顾德芙,一只贪吃又爱掉毛的布偶猫。
他不喜欢别人在车上吃东西,哪怕是自己的发小。但他能纵容自己在这里吃三明治。
吐司会掉面包屑,培根有香味,车厢里弥漫这一股淡淡的食物味,他也没有生气。
他不喜欢去寺庙,不喜欢寺庙里的香火味,但他愿意帮自己去求玉,在充满香火味的环境里住两天。
闻如一咬了一大口三明治,笑弯了眼,一改刚才小心翼翼地语气,对向言叙说:“早知道向向这么包容我,我早上应该吃自助火锅的。”
“……”
“向向你养一只母猫给德芙做老婆吧,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
“听说寺庙晚上有蚊子呢,你的血型最招蚊虫了,呜呜呜我们向向好可怜。”
“……闭嘴吧。”
闻如一笑得更开心,清脆的笑声盖过钢琴声,带着感染力,向言叙听多了,脸上也添了些笑意。
闻如一不知道向言叙在开心什么,但他们的开心应该是不一样的。
她的开心,不是以往那种觉得自己赢了向言叙一把,心里得逞的开心。
而是这种肆无忌惮招惹他,也能得到最大容忍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