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出,顾云卿也没想到,松开金杰时,金杰跟滩烂泥似的直接摔在了地上。
吴寿仁和吴宝川父子立刻变了脸色,纷纷吓得往后退。
吴宝川躲在吴寿仁身后恶声道:“吴……小……月,你你你……有有……病……吧?”
他是个结巴,平日里很难说全乎一句话,听他说话也格外费劲。
“我有病,你有药吗?”江挽月呵呵笑。
吴宝川,“你你……你简直……就是是……个神经……病……”
“首先,我姓江,我叫江挽月,既不是叫吴小月,也不叫神经病,要是下次再记不住也让你尝尝酒瓶子的味道。”江挽月说这话时,和声和气,可是她眼里的冰冷已经昭然若揭。
吴宝川有些气弱,“我们……家……养你……这么大……你是我我……哥的……媳……妇儿……我哥……死了,爹妈……让你你……嫁给……金金杰有啥……错?”
好大的一个瓜。
虽然听得费劲,可是宾客们纷纷竖着耳朵听,听得格外认真。
苏雅容都急哭了。
可是江挽月不慌不忙,从容有度道:“首先,我是从你们家从人贩子手里买的,你们养我,是给吴宝春冲喜,不管你们什么目的,你们犯法了!”
“第二,婚姻是平等的,必须基于双方自愿的前提,强买强卖违背了法律精神。”
吴宝川想说话,又被江挽月打断,“当然,我知道你没文化,又是当地的地痞流氓,整天不务正业,好吃懒惰,肯定没有法律常识,现在姐姐在这里给你普及,宝川啊,要用脑子记,要不然下回又被警方给逮去劳改,姐姐可不会再拿出积蓄赎你,知道吗?”
吴宝川被噎得更说不出话来,让爹吴寿仁说话。
吴寿仁嘴笨,想说话,江挽月继续打断,对着在场所有的人,坦坦荡荡地说:
“六岁的时候,我被扫大街的人贩子抱走,一趟趟地坐火车,被卖到了乡下给人当童养媳,他叫吴宝春,虽然他身体残疾,可是对我很好,像哥哥一样照顾我。”
江挽月说到这里,不禁有些哽咽。
那是她灰暗的童年里唯一的一束光。
吴宝春从小得了小儿麻痹症,手脚都不似正常人,严重畸形,可是他心地善良,热爱生活,把全部的喜欢都给了她,从不让人欺负她。
顾云卿看着江挽月,搁在身侧的双手握着攥着,眉心一直紧攒着。
江挽月正视着过去的自己,过去的一切,剖开自己的内心,一点一点陈述着往事,“也是吴宝春鼓励去参加歌舞团的选拔,我成功了,可他还是病死了,如果他没有病死,我或许会一辈子跟他生活在一起,照顾他一生。”
江挽月陡然将目光狠狠锁定在吴宝川身上,“如果不是你好吃懒惰,不务正业,你哥也不会那么辛苦干活,更不会积劳成疾,他的死,你必须要负责任。”
吴宝川:“你你你……”
吴寿仁掩着面直叹气。
“我怎么了?我的人生没有亏欠过任何人,唯有你哥。你哥死了,你们吴家不肯放过我,还想逼着我嫁人,好获取一大笔钱给你这么个废物娶媳妇儿,像这种废物就该去给你哥陪葬,活着干什么?浪费空气吗?”
江挽月说着说着就笑了,把吴宝川气得呀。
可是江挽月转头又对众人说:“吴宝川比我小三岁,我想逃,他居然还想拦我,想强~~暴我,我就打得他满头的血,然后踏上了火车,不停地转车,不停地跋涉,终于,我遇见了我生命里第二位贵人。”
“他是我的恩人,他给了我希望,给我了怜悯,给我了重新活下去的希望,我想为了他变得更好,可是他没有心啊,他只有工作,他也只需要工作,我就想啊,我要是能变成他的工作就好了……”
江挽月谁也没看,只是往某处虚空瞧着,满眼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