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晓悦无从选择,只好往西厢房里走去,她轻轻地扣了扣门,没有人应答,江氏显然是睡熟了。
她小心翼翼推开门,屋子里漆黑一片,雾气更浓,厚而重,如有实质一般。
“江娘子?”董晓悦叫了一声,没人回答。
她迟疑了一下,往床边走去,提高了音量:“江瑶,你没事吧?”
一般人如果不是睡得太沉,听到有人大声叫自己的名字多少会有点意识,不过那孕妇仍旧一声不吭。
董晓悦担心她大着个肚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只得走近床边,撩开帐子,正想伸手将她推醒,眼前突然亮起一道白光,骤然大盛。
那光就像个照明弹,董晓悦一瞬间什么也看不见,脚下忽地一空,没来得及叫出声,整个人已经自由落体。
董晓悦只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也不知往下落了多久,下方有一股风将她往上托,下落的势头止住了。
下一刻,她的脚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董晓悦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雅致精巧的闺房里。
屋子中间放着一张黑檀描金大床,织锦绣帷和纱帐如同层峦叠嶂,床前张着十牒雕凤穿牡丹屏风。
几案、妆台和博古架也都十分精丽,一看就价值不菲。
董晓悦走到妆台前,往菱花镜里看了看,是自己的脸,只是穿着打扮有点陌生。
铜镜里的影像老照片似的,但她还是看出来自己化了妆,眉毛被画成了月牙一样弯而细的两道,嘴唇上点了胭脂,发髻云团松松地堆在一侧,像是随时会散开,随意中有种不动声色的精心。
她低头看了看,只见身上穿了件月白色绣丁香花的襦衫,淡紫的下裾,缀着珍珠的丝履,活脱脱是个画里走出来的仕女。
董晓悦七上八下的心略微放下了一点,是自己的身体就好。
她在纤尘不染的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走到门口,见门帘半卷着,一低头走了出去,来到廊庑下。
庭院里夭桃秾李,草木葱茏,一派春和景明。
这是个典型的四合院,她所在的正房坐北朝南,面阔三间,东西两边是厢房,对面还有一排下人住的朝北倒房。
只是偌大个院子里除了她半个人影也没见着。
像这样富丽精致的大户人家宅院不都是仆从如云的吗?连横店量产布景简陋的的古偶片里都会安排几个群演,这情形未免太奇怪了。
董晓悦十分困惑,她下了台阶,穿过花木深深的庭院,走到院门口,往外推了推,没推开,却听到铁链撞击的声音。
这是被软禁了?她越发诧异了,收回手,四下里张望着,想找个合适的东西垫脚爬上墙头往外瞅瞅。
没等她找到合适的东西,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她退开几步,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警觉地盯着门。
“帐干,就是这里了。”门外响起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有劳。”另一个声音答道。
董晓悦一听那声音又惊又喜,是燕王殿下。
门上的铁链又响动起来,只听“咔”的一声,似乎是锁开了。
“帐干……”那中年人声音发怯,“小的……”
“我自己进去就行了,”燕王殿下没等他说完就道,“多谢。”
那中年人显然松了一口气:“帐干多加小心,那……那物凶得很,小的就在门外等候,您有事叫我一声便是……”
董晓悦听得云里雾里,他说的“那物”是什么物?难不成这院子里还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想到这里,一股凉意顺着她后背往上爬。
门外那位“帐干”却是十分英勇无畏,客客气气地和那中年人道了谢,毫不迟疑地推开了门。
这次的燕王殿下穿得很低调朴素,一身半旧的青衫,没什么纹饰,头上戴着幞头,少了点高冷的贵气,像个青涩的书生。
两人四目相对,都是一怔。
董晓悦不知道他认不认识自己,但是被他这么盯着看挺不好意思的,脸一红,抿嘴一笑,抬起手晃了晃:“好久不见。”
第77章 作祟
“你怎么会在这里?”燕王殿下问道。
董晓悦既惊且喜:“你总算认识我了?”
梁玄用看傻子的眼神扫了她一眼, 皱着眉头没好气地道:“怎么不认识,变成蛤.蟆我都认得出你,董晓悦。”
董晓悦顿觉苦尽甘来, 感动得都快哭了。
梁玄抿了抿唇, 语气不豫,活像她欠了自己五百万:“这些时日你怎么......不来了?”
“什么意思?”董晓悦没听懂, 有点莫名其妙。
燕王殿下冷哼了一声, 他自十五岁开始三不五时地梦见这女子, 他们两人的身份时常变化, 一会儿是王孙公子, 一会儿又变成陵墓中的僵尸,种种光怪陆离不用细说,不过他对这女子的秉性是一清二楚。
必定是看交待不过去,故意装傻充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