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夜能视物的楼延钧看清楚了, 他不仅看清了人红起的耳,也看清了人蝴蝶般微颤的长睫,还有因被他堵在树中间, 咬唇, 抬眼之间的羞恼。
楼延钧眸色暗了暗。
听见自己的声音又道:“万一安安要找我呢?”
桑枝白了他一眼, “安安半夜为何要找你?”
“因为我是他爹。”
桑枝:“……”
桑枝不想跟厚颜无耻的人多谈,抬手推了人的胸膛一把,想要离开。
然而楼延钧不动,桑枝便出不来。
挥出去的手落下, 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树干,手背一声轻疼, 磨破了手背。
桑枝轻嘶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撤手看。
手腕就已经被眼前的人给握捏了过去。
楼延钧蹙眉:“怎的这么不小心?”
桑枝刚想说还不是因为你, 忽觉手背上一温热。
颀长高贵的人, 低头, 温软的唇亲在了她的手背伤处。
桑枝心头一颤,“别……”
声音逐渐小去。
远处的汪瑭没听见声音,正想要往前细看。
忽然一声怒吼, 差点吓破了他的胆。
“楼延钧!放开我们念念!”不远处,抱着安安的姜译苏宛若发狂野兽,怒气冲冲而来。
怀里三岁的崽崽被极快的速度逗得拍着手直乐。
桑枝也吓着了, 要收回自己的手。
然而楼延钧只是皱眉,抬眸凉凉看了眼冲来的姜译苏,依旧没松开人的手。
姜译苏:“堂堂楼大人,没见到我们念念讨厌你吗!你要脸吗! ”
若不是身上还抱着个团子, 姜译苏绝对会扑上去揍人。
楼延钧:“这是我和夫人的事。”
姜译苏:“屁!
汪瑭:“……”
楼大人??
汪瑭因听到了过多不得了的东西, 而瞠目结舌, 脚一恍惚,踢到了个石子。
桑枝才发现还有另外一个人,脸涨红,讶:“汪兄,你怎么在这里……”
汪瑭还没从刚才的震撼缓过来,左看又看,只有这两个“粗人”在,“哦,原来是同名同姓。”
“好大胆子,粗粗一个俗人,你也敢和楼大人同名同……”汪瑭的声音忽哑住。
月牙从云层中探出了半个脑袋来。
清冷的光辉,层层在大地铺洒下,也洒在了树影和高墙之上。
面容冷峻的人,清濯不可觑,身下的粗布衣衫笼罩在黑沉夜色中,只有一张昳丽过分的面在月色中晦暗不明。
周身的威压更是渗人心肺。
汪瑭僵硬了好半会。
一个念头恍过——
这人该不会是真的宰辅大人吧?
安安和大舅舅玩玩后,看见了爹爹,已经张开了手要抱抱。
桑枝本是气楼延钧的无赖,虽然人没有弄疼她,但仍旧没有松开手。
正会看见儿子竟然是先找楼延钧,而不是自己。
心里一阵犯酸,于是抬脚,狠狠地踩人了一脚。
楼延钧:“……”
虽然不疼,但楼延均望向桑枝的眼,还是有几分不解和迷惑。
小的被楼延钧抱去后,姜译苏巴不得这父子俩能离得远远。
他好带着念念走。
但桑枝踩了楼延钧,得以让自己的手解脱来后,要走,又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