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的一天,晚十一点半,杳城市公安局治安支队集结沭区分局、宜江分局和市局刑侦支队等单位120余名优势警力进入待命状态,预备采取最强举措重点打击杳城的涉黄违法犯罪活动。
扫黄这活儿,杭樾毕业刚进派出所的时候也干过,刚开始的时候还挺新鲜,两次之后就腻歪的不行了,哐当一声推门进去,一堆男的女的光着屁股的,一堆男的光着屁股的,嗑药磕到见个洞就能上的,那场面看多了真能吐出来。
杭樾坐在市局那辆快报废的面包车里,捧着手机看这两天关于柏雁声的新闻,任霄忍不住把眼睛往他手机上瞥,看到柏雁声的照片后露出了“果不其然”的眼神。
“看什么看?”杭樾把手机一缩,瞪了任霄一眼。
任霄嘿嘿直乐,小声问:“樾哥,看嫂子呢,怎么样了啊最近?”
杭樾被那声“嫂子”给讨好了,假咳了一声,把翘起的嘴角往下压:“瞎打听什么。”
这一车的人都支棱着耳朵偷听呢,队里另一个狗腿子陈浩吹捧起杭樾来:“那还用说,就咱樾哥这条件,这长相,换了我是女的,我也得忍不住扑上来啊!是吧樾哥!”
杭樾:“成了啊,别以为说两句好听的你今晚就不用值班儿了,一会儿完事儿了我请宵夜,浩子回去和治安支队那边善后。”
陈浩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嗷的一嗓子哀嚎起来。
车开到一半儿出了意外,有人打电话报警说嘉戈乐酒店七楼332卖淫嫖娼,嘉戈乐酒店是杳城老牌儿的高级酒店,并不在这次扫黄打非的范围内,奈何撞到了枪口上,自然就得有人去跑一趟,杭樾的这支队伍是骨干力量,就被临时抽调了过去。
嘉戈乐酒店七楼332房,奢华的实木圆桌边只坐了个不到十个人,其中还有一小半儿是陪酒的玩意儿。
柏雁声家里有人,已经许久不玩儿这一套了,来的五个生意伙伴,就她身边空落落的没人陪,荣象生物的老总是个一贯爱投机取巧的人,见势非找了个俊俏的男孩儿坐在柏雁声身边。
这男孩儿长得很好,一看就是刚做这一行的,见着柏雁声的时候满脸通红,磕磕绊绊地说了句柏总好,连杯酒都不敢给柏雁声端,被这桌上的人笑了好一阵儿。
“叫什么名字?”柏雁声见他眉眼间有叁分像江砚迟,就随口问了问。
男孩特紧张地看着她,透着股讨人喜欢的年轻羞涩,答:“小驰。”
连名儿都是同音,柏雁声没法儿对他冷着脸,笑了笑:“别紧张,今天不用你喝酒,坐一会儿就行。”
要是柏雁声和别的客人一样动手动脚,小驰约莫还会自在一些,可她这么体贴、温柔,反而让小驰有了些不该有的想法,饭越往后吃,他坐得离柏雁声就越近,到最后几乎是肩膀爱着肩膀,呼吸缠着呼吸了。
这点不痛不痒的接触对柏雁声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小孩长得讨人喜欢,也不多嘴说话,坐的近一点就近一点,柏雁声没放在心上。
到了快散席的时候,哐当一生,厚重的门被一把推开了,紧接着一帮穿制服的警察就拥了进来。
“市公安局的,这是我的证件,有人举报这里有人卖淫嫖娼,所有人出示一下证件!”
所有人都愣了,屋里这帮人身娇肉贵的,什么时候被扫黄的堵在屋里过?更何况这里可是嘉戈乐,按照常理来说,再怎么扫也扫不到这儿来啊。
可杭樾比所有人都要更震惊,他一进门就看到了柏雁声,她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上,身边儿坐了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的小孩,警察进门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往柏雁声身边靠,似乎在寻求什么庇护似的,看得杭樾一阵火大。
队里的其他人也都有些愣了,刚刚一队的人还在车里讨论柏雁声呢,谁他妈能想到扫黄扫着了她,一时间没人敢去看杭支队长的脸色,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他当场击毙。
柏雁声倒是没有半点慌乱,她岿然不动的坐着,自在得好像被杭支队长那“死亡视线”盯着的人不是自己。
杭樾心头直冒火,两叁步蹿到柏雁声身边,恶声恶气地对小驰说:“你,证件!”
小驰一个十八九的小孩,哪儿见识过这种场面,更何况他面对的是常年和歹徒面对面搏斗的杭樾,当下就被吓的直哆嗦,颤颤巍巍地说:“没…没带。”
“报身份证号也行。”任霄看他杭队那样儿生怕出事,赶紧拿了手持机器过来处理。
小驰报了号,杭樾一瞥屏幕上的结果,倒是没什么前科,但是竟然才刚满十八周岁。
“才十八是吧?”杭樾故意说出来让柏雁声听。
小驰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马上,嘉戈乐的经理来了,事情很快就处理好了,在座的各位大都是有头有脸的,陪酒的那几个有的是人家自个儿带过来的情儿,有的是小驰这种压根没前科的,你也不能按着人家说是鸭子,前前后后闹了二十分钟,总算是把杭樾这帮人给送走了。
从头到尾,柏雁声没说一句话,她像是个事不关己的看客,高高在上地冷眼看着这场闹剧,没人敢为难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