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出了考场,柏望果就隐隐察觉出姐姐的不对劲,他非常了解柏雁声,对她情绪的好坏尤其敏感,他能感觉到她在焦躁,但吻将他所有的思绪都困住,他被塞上了车,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像是有什么不好的预兆。
逐渐的,他发现车开的方向越来越不对劲,司机一开始说正常驶向机场的那条路在修整,后来又说太堵,车开得越来越快,拐得弯越来越急,柏望果刚闹着要下车,车就猛地刹住了,柏望果一脑袋撞到前座上,耳朵里一阵尖锐的嗡声。
小路上突然多出好几辆车把柏家的这辆团团围住,车外有人起了冲突,有人把一份亲子鉴定资料从窗户递给柏望果,柏望果下意识地往车窗外看,她眼熟的几个人被掐着脖子按在引擎盖上,挣扎得青筋暴起。
从窗外递亲子鉴定书的那个人隔着窗户吊儿郎当地同柏望果说:“小公子,恭喜你了,亲爹找上门了,大把的财产等着你呢,跟我走一趟吧?”
柏望果在那个瞬间对什么“亲子鉴定”是没有感觉的,他整个人像是被按了延缓思考的按钮,满脑想的就只有一件事,原来姐姐这么着急地想让他出国,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那个人以为他有顾虑,又说:“放心,柏总也在那儿等着你呢,她看到肯定很惊喜。”
进了会所包间,看到了沉知行,柏望果才突然想起来他看到的那份资料上,这个人的名字和自己的是并列比较的。
——在排除同卵多胞、近亲和外源干扰下,依据DNA分析结果,支持沉知行为柏望果的生物学父亲。
“孩子,你终于来了。”沉知行似乎是流了泪,满眼浑浊地走上前:“鉴定书看了吗,我才是你父亲啊。”
柏望果其实还不是很清醒的,紧急刹车的时候他碰到了头,紧接着一份儿更重的东西猛地砸了过来,他懵懂地冷静着,下意识地躲开沉知行的手,问:“我姐姐呢?”
抬手抹了抹眼泪,沉知行说:“雁声她马上就会来的。”
柏望果抱着一丝微不可见的希望,麻木地问:“这件事...她知道吗?”
沉知行笑道:“这个答案,等她来了你亲自问岂不是更好。”
小隔间里,柏望果听到柏雁声说的那些话,“我要百分之十的股份”、“如果他不是别言的弟弟”,他也是那一瞬间才猛然惊醒,哦,原来我是沉别言的弟弟。
沉别言的...弟弟。
而不是柏雁声的。
沉别言,这个名字像是一枚苦果,从柏望果的舌尖滑过喉头直到心间,苦得他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从小隔间出来,看着怒不可遏的柏雁声,想问她些什么,可是竟然不知从何问起,短时间内接收太多信息,柏望果整理不好,也不敢问柏雁声,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雁声,我之前就同你说了,别耍花样,你动了歪心思,就别怪沉叔快刀斩乱麻了,望果他迟早要知道的,你说对吗?”沉知行说。
柏雁声冷冷地盯着他:“沉知行,你早就计划好了的。”
沉知行叹了口气,说:“雁声,你别怪我,我实在是认子心切啊。”
“我真是小瞧你了。”柏雁声冷笑一声,看着懵里懵懂的柏望果,厉声道:“果果,出去车里坐着。”
柏望果下意识地朝向柏雁声走过去,又猛然停住,他喊了声姐姐,问:“你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柏雁声焦躁得要命:“我叫你出去,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沉知行呵呵地笑:“雁声,你急什么,咱们还有话没说完呢。”他把亲子鉴定书和百分之一的股权让渡书迭在一起放在桌上,对柏望果说:“望果,下午的时候,我本来是想亲自把这份礼物送给你的,可是雁声不愿意,我思量过后还是觉得不妥,毕竟我是你的亲生父亲,我才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只要你肯回来,爸爸在广越的一切,以后都会是你的。”
柏雁声的忍耐力已经快突破极限了,屋内的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沉总,你少说了一件事吧!”
沉知行喝了口茶,病症会让他经常性的口渴,但又迫使他降低饮水量,他只能饮一小口就马上放下,然后说:“望果,爸爸得了尿毒症,这没什么可瞒着你的,只要你肯去做配型,成功之后爸爸马上就立遗嘱,广越百分之二十二的股份,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沉知行自信极了,他以己度人,相信没人能拒绝得了巨额财产的诱惑,一个不伤及性命的肾就可以换来数不清的零,换来无数人朝思暮想的权力和地位,孰轻孰重,柏望果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