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她祖母较她婆母慢了一点,却正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她回头看了一眼女童,便也招手唤了她进屋。
女童有些想不明白,可既然长辈已经叫她了,她也不能当没看见,只得也放下手里的活计,简单收拾一番后跟上去了。
她进屋的时候,正听见上首坐着的她曾祖母问那位年轻先生。
不外乎就是些从哪里来啊什么的问题。
女童向着上首的几人福了福身,就悄悄地退到了她奶身后位置站定。
她奶看了她一眼。
女童会意,又悄然退出了堂屋,去了厨房。
等她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手里就托着些瓦碗、茶壶什么的。
女童给上首的几人都倒了一碗茶水,然后才仍然退回她奶身后站定。
喝了一碗茶水之后,虽然没得到净涪佛身言语的回应,但也总能从他那里得到些反馈的女童她曾祖母停了一停,才还问道:“说起来,老婆子还不知道,先生到我家里来,是为的什么事?”
女童她曾祖母虽然仅仅是个年纪老迈的婆子,但也有属于她自己的智慧,半点没跟净涪佛身提那颗鹅卵石,也没问他女童看见过的那一段文字,只问是为的什么事。
这样一来,那不论净涪佛身是要进还是退,就都能很随意了。
相对的,他们家也能安全得多。
哪怕她们经过方才与这位先生的一番接触,就能确定这位先生真是一个好人。但麻烦,不一定就来自这位先生。
知道得太多的人,总没能落下些什么好。
净涪佛身很明白面前这位老人心里的所有顾忌,他笑了笑,抬眼带着点询问望向面前的老妇人。
女童她曾祖母答道:“先生称呼一声老婆子莫肖氏也就行了。”
净涪佛身点了点头,转眼又看过这屋子里剩下的那一对祖孙。
便有女童她祖母答道:“先生可以唤婆子莫陈氏。这个……”
她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孙女儿,替她答道,“这是我三儿的大丫头,叫莫小鱼。”
莫小鱼听得自家祖母说到自己,便就走了出来,向着净涪佛身又福了一福身。
净涪佛身与她点了点头。
接着,佛身便又转头去看莫肖氏,他知道,现下这莫家,可就真是这位在掌事。莫小鱼在这莫家到底辈分太轻、年纪太小,又不是男丁,没什么份量。他就是要还上莫小鱼一段因果,也得先跟她家里的长辈说过一声。
这是世情。
净涪佛身已经出家,又是修士,确实可以不在意这些,但莫小鱼不行。除非她有那个胆子和决断求净涪佛身送她离开这个家。
莫肖氏笑着眯起了眼睛,问净涪佛身道:“先生可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跟老婆子说的?”
净涪佛身点了点头,他抬手往院子里头的那一些野花野草指了指,又调转回来,再往莫小鱼指了指,再然后,他指了指自己。
这么一通比划,除非是很了解净涪佛身的人在,不然还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莫肖氏同样也不甚了解,她皱着眉头看净涪佛身,半天没个回应。
倒是站在一旁旁观的莫小鱼,也不知道是她自然天性问题,还是因为此事关于到她自己所以生出些许灵感,但她就是莫名理解了净涪佛身指指划划所想要表达的意思。
她偷觑了净涪佛身几眼,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便在她两个长辈身上滑过。
若是莫肖氏和莫陈氏注意到她,或许是会唤她说话,但这会儿,她们两人都在斟酌着净涪佛身动作间的意思。
莫小鱼等了一小会儿,也没等到两位长辈的示意,也只能怏怏地垂落了脑袋。
倒是净涪佛身察觉到了她的那点小情绪,转了目光去看她。
净涪佛身是两位老妇人目光的中心,他这一动,两位老妇人就都注意到了。
也因此,这两位老妇人就看见了莫小鱼。
莫陈氏看了一眼莫肖氏,得她点头允许后,便招手找了她出来,问道:“小鱼,你是想到什么了?”
已经从后头站出来的莫小鱼听得祖母这一声问,抬眼看了看净涪佛身。
净涪佛身见得,对着她点了点头。
莫小鱼收回目光,跟她祖母说道:“奶奶,先生方才的意思,莫不是在说他拿了我们家的那一块石头的事情?”
莫小鱼自己心里虽然觉得她应该没猜错,但对上家里的两位长辈,也不敢表现得太肯定,所以她那话语迟迟疑疑的,听得两位老妇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两位老妇人看了她一眼,又回头去看净涪佛身。顿了一顿之后,莫肖氏才问道:“先生,你可真就是这个意思?”
净涪佛身笑着点了点头。
莫肖氏和莫陈氏对视一眼,齐齐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她们是因净涪佛身的这一个开门见山做法感到放松,还是因为她们就是因为她们找到了跟净涪佛身交流的方法而安心。
放松了些许之后,莫肖氏笑答道:“不过就是一块石头而已,先生拿去也就拿去了,没甚关碍的。”
净涪佛身摇了摇头。
这会儿莫肖氏也不用莫小鱼翻译了,自己就理解了净涪佛身的意思。
但她没为净涪佛身的坚持开怀,反而很有些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