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日祭天祈请,理应可行。
祭天所用的祭品和布设祭坛的物件左天行库房里都收着有,倒也便宜。但问题也不是没有,时间上还是太赶了,来不及沐浴净身。
可左天行也是没有办法。错过了明天那个时辰,下一个能用的日子就要等到两年后。
两年的时间,谁拖得起?赶就赶一点吧。
管事心中也是疑惑,但他小心地瞥了瞥左天行的脸色,理智地沉声应了一声,不敢多话。
左天行也没有别的事情需要吩咐他了,便扬扬手,说道:“去忙吧。”
不过在那管事退出去的时候,左天行还是忍不住再叮嘱了他一句。
“记得,万不能出了差错。”
管事听得,压下心中惊疑,束手应了一声,“是,属下谨记。”
被左天行这么叮嘱过,管事还真的不敢大意。他盯紧了全程,眼看着下头的侍者将处处准备妥当,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左天行将这些杂事交给了座下管事之后,就再不理会外事,转身又回了静室。
虽然因为时间仓促,省去了祭天的很多步骤,但左天行还是需要静坐,稳定心神,以期用自己最好的姿态踏上祭台。
但在他入定之前,左天行到底还不忘往净涪那边递了信。
“明日卯时,我将在天剑宗曜剑峰上祭天,你可要前来一观?”
净涪得信的时候,也还坐在草屋里避雨。
说起来,这会子天还是黑沉黑沉的,云中也还有一条条电龙游窜,雷声轰鸣,完全看不出明日卯时会是近些年来最好的祭天吉日吉时。
净涪接了信,手指一动,便回了左天行一句话。
‘可。’
他确实是真的想看一看,左天行祭天会从天道那里得到个什么样的结果。
抬眼往天剑宗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净涪佛身抬手送出一道金色佛光,便垂眼,入了识海世界。
金色佛光在净涪身周展开,拉出一片淡薄但坚不可摧的光膜。光膜将净涪牢牢护在了中央,轻易隔绝了外间所有的影响。
佛身入得识海世界里,见得本尊,却是问道:‘明日里,是你走这一趟还是我去走这一趟?’
静坐识海的本尊睁开眼来,眼中眸光平静疏淡,‘你去吧。去过这一趟,我们也该准备突破了。’
佛身静静点头。
十住第八住童真心住,净涪早已能窥见它的内里,也已经站到了门槛边上。昔日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迈出这一步,但现在……
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他们挥霍了。
佛身这么想过一回,也没觉得如何憋闷。
他另外问本尊:‘你先前应该已经尝试着探查过人间那边了吧,情况如何了?’
净涪本尊确实已经粗粗看过一回。
既然佛身已经问起,他便也就答了。
‘不如何乐观。’
‘往日里不觉,现下细看才发现,人间那边也很不妥。’
佛身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忍不住追问,‘如何个不妥?’
‘人间里,世风日下,人心愈加败坏,道德纲常也已经出现了些问题。’净涪本尊面色不变,连同他的话音也没有丝毫波动,‘我为此去翻查过各国各地上下各级府衙……’
这般动作在常人眼里,大到绝对不是一朝一夕、也更不是单单一人能够完成得了的。但放在净涪本尊这里,还真的没有多难。
当然,佛身这会儿完全没心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他的所有心思都被本尊的话拽了过去。
‘确实有为数不少的地方尚且清平,但剩余的地方却是不堪入目。’
能被净涪本尊评价“不堪入目”的,佛身不用想也知道到底会是多不堪入目。
他叹了口气,垂下眼睑去,合掌低唱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净涪本尊沉默了下来。
佛身很快就稳定了心绪,他沉默半响,问道:‘佛门自来和魔门相克,我们先前也是得清恒上师相助才能抹去天魔童子留下的魔气。如此,我们是否更应该着重于借用佛门的力量?’
净涪本尊顺着佛身的思路思考了一番,点头道:‘确实可以考虑考虑。但目前而言,还是该先确定天魔童子的目的。’
只有确定了天魔童子的目的,将他所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加护起来,他们才算是有了和天魔童子对峙的筹码。
最起码也能用来威胁不是?
虽然佛身也感慨景浩界凡俗生灵生活艰难,但事情有轻重缓急,佛身还是分得很清楚。
要将那样的局面扭转回来,可真不是查查情况翻翻资料那样简单的。况且,真正的根源也不在人,而在于那些不断侵蚀着景浩界天道的天魔魔气。
唯有先拔除了那些天魔魔气,再让人着手调理,才能真正的拨乱反正。
佛身点了点头,便也没再多言,入定等待明日。
净涪本尊和佛身乃至左天行都以为天魔童子是想要景浩界里的某一样东西,殊不知,他们两人其实都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