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涪佛身看得净海比丘两眼,然后双手合十,又微微向前躬了躬身,便就真的迈开脚步,来到院门边上,推门走了进去。
净海脸上笑意加深,也跟着净涪走进了院子里。
先从屋里蹿出来的,是五色鹿。
五色鹿绕着净涪团团转了几圈,欢喜地“呦呦”叫得两声,还亲昵地拿脑袋蹭了蹭净涪的身体。
它完全没发现此时的净涪和以往的净涪有什么不对,依旧是一样的亲近。
事实上,这本也是净涪。
净涪佛身看着身边的五色幼鹿,看它自己一只也玩得高兴自在,脸上也带上了些许笑意,更探出手去,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呦……”五色幼鹿惊喜得声音都拖长了,它乖乖地垂着头,任由净涪的手在它的脑袋上揉了又揉。
净海站在一旁,看着五色幼鹿在净涪的安抚下乖巧顺服的小模样,竟也在心里头生出了几分渴望。
不如……改日他也往山里走一趟。
他们后山的山林里也有一个鹿群的。
不过净海比丘也在心底给自己提了个醒,既然拿定了主意,那下手也一定得快。不然等过得三五日,山林里那个鹿群里适合给他们师兄弟领养也愿意跟随他们的师兄弟的鹿可就没有他的份了。
净海比丘可不敢小瞧净涪这位比丘对他们师兄弟的影响力。
跟在五色幼鹿身后的,是早他们一步先抵达这里的白凌。他的身旁还站了净斗等好几个静安寺的弟子。
净涪佛身见得他们出来,便收了手站直身体望向他们。
在净涪之后,五色幼鹿也抬起头来,学着净涪的模样望向白凌等人。
被净涪和五色幼鹿这一人一鹿这样抬眼望着,也算是了解五色幼鹿本性的白凌犹自可,净斗等人却像是被人抓住了心头最柔软的地方按了又掐,酸酸软软的,连他们自己一时半会儿都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
但这些人的心头,却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自家后山山林里头养着的那一个鹿群。
净海的目光在这些师弟脸上扫过一圈,再一次在心底里划下了重点标注。
他得赶早。
白凌却没理会静安寺的这些比丘、沙弥们想的什么,他见净涪抬眼望来,便赶紧急行几步,走到净涪近前不远处,双手合十恭敬一拜,口中道:“师父。”
净涪佛身点了点头。
旁边的净斗等人也都跟上前来,跟净涪、净海两人见礼。
净涪、净海也自回礼。
这么一番见过之后,净海先就问道:“如何?这里可都布置妥当了?”
白凌看了净涪一眼,便点头应了,“劳师伯动问,一切都已经布置妥当了。”
白凌知道净涪自来就不太在意这些,而且他也早早从净斗这里探听到了这一座小院在静安寺里的意义,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虽然仍然按照净涪的习惯调转了院中的布置,却并没有大动干戈。
换言之,等净涪收拾东西离开静安寺之后,这座小院再按着先前的布置调换回来,就还会是净涪他们入住之前的那座小院。
净斗等人也都在净海视线移向他们的时候点了点头。
“那就好。”净海应了一声,又叮嘱白凌道,“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与我们开口,不要太客气。”
白凌仍旧笑着应了。
净海叮嘱过后,又看了净斗等人一眼,示意他们站到他身后,便领着他们跟净涪告辞了。
虽然净海自己的心神也很是涣散,但净涪自藏经阁出来后那一路的心不在焉也都被他看在眼里。
他知道净涪为的是什么。
这会儿该问该说的事情都问过说过了,他也就不能再打扰净涪了。
净涪佛身也没留人,合十一礼,送他们到了院门边上。
送走净海、净斗这些人后,白凌引着净涪去了为他准备的梢间,又给他备好了热茶,便乖觉地退出去了。
净涪佛身对自己住梢间并不在意,他也不意外。
这院子可是圆成罗汉的故居,便是如今开放给了他暂住,正屋也还是封存的。他住的这梢间,应该是昔日圆成罗汉给看重弟子留宿准备的地方。
净涪佛身左右看得两眼,又饮了一盏热茶后,便径直去了书房处。
这书房虽然白凌整理过了,但也只是普通收拾,并没有插手。毕竟他可是知道,净涪书房惯常都是净涪自己收拾的,他插手不得。
净涪佛身其实并没有净涪本尊那样的讲究,他只是惯常转过一圈,见没发现什么不对,也就踱步走到门边,将那一块“闭关”字牌挂到了门眼上。
随着字牌挂上,一道金色的屏障升起,将净涪佛身所在的这一整个梢间牢牢护定,旁人轻易打扰不得。
事实上,但凡知道甚至是猜到净涪入屋前究竟都从藏经阁里拿了什么的人,也绝对不会来打扰他。
更何况净涪佛身还在门眼处挂上了“闭关”字牌。
做完这一切之后,净涪佛身转身回了书案前,并不追究其他。
在书案前的蒲团上坐了后,净涪佛身抬手,取出了他到手的那几片《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贝叶,在书案上按着顺序排开。
法会因由分第一、善现启请分第二、无法可得分第二十二、法身非相分第二十六、应化非真分第三十二。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分三十二分,现下落在他手上的,仅有五分,尚有二十七分散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