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身弹了弹手指,又说了一句话,道:“说到底,我们曾经可也是皇甫成啊……”
佛身又是一皱眉头。
魔身并不太在意佛身的反应,他只是撩起眼皮瞄了佛身一眼,便看向了行走在阳光中的漠然平静的净涪本尊。
净涪本尊和魔身对视了一眼。
透过空间的层层阻隔,穿过虚与实之间的缝隙,净涪本尊看到了魔身眼底荡漾沸腾着的肆意和激昂。
魔身看似随意,但又执拗地望着净涪本尊。
净涪本尊和佛身也都明白魔身的想法。
魔身他想让左天行正面扛上皇甫成,直面皇甫成身后的那一位天魔童子。而他们就暂且隐在一侧,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这一个时机,或许是那一位天魔童子和左天行的两败俱伤,或许是净涪他们自身的崛起。
总而言之,等到他们积蓄了足够的实力之后,就轮到他们去和那个天魔童子清算一番因果。
不管是谁,欠了他们的,总要给他们还出来!
佛身转过目光,定定地望着净涪本尊。
净涪本尊本来正晃神沉思,察觉到佛身的目光,当下也分出了一丝心神,迎上了佛身的视线。
但佛身就这样默默地望着净涪本尊,不点头,也不摇头。
他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可这种模棱的态度,本身就是一种表态。
净涪本尊明白佛身的意思。不仅是净涪本尊,就连魔身也明白了佛身的态度,他特意往佛身那边看了一眼,才再次盯上了净涪本尊。
也没过多久,净涪本尊终于在佛身和魔身的目光中轻轻地点了点头。
佛身并不意外,他眼睑垂落,双手合十,悄无声息地隐入了身后的佛光之中。
魔身本也不意外的,但他还是扬起唇露出一个跃跃欲试的笑容来。
净涪的识海里,就只有魔身的声音在回荡:“好!这件事就交给我来!”
净涪本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里打的都是些什么算盘,也不阻止,只是提醒了他一句道:“注意着些,别将自己坑了进去。”
对于净涪本尊的提醒,魔身也是真的听进去了的。他点了点头,很是慎重地道:“嗯,我会注意的!”
魔身虽然肆意任性,但到底也是净涪,他不蠢。
除了那位天魔童子之外,包括皇甫成自己在内,谁都不知道天魔童子到底在皇甫成身上下了什么手段,又花费了多少心思。不说魔身,便是魔身、净涪本尊、佛身三身加起来一起算,在眼界、实力等方面也确实是远远不及那位天魔童子。如果魔身再不小心谨慎的话,说不得轻易就会折进去了。
净涪从来不会小瞧那一位天魔童子。
那一位天魔童子的心性、谋算、手段俱是未知,可就算这些都不算,只凭实力,那一位也确实能够横扫整个景浩界。
这就是一力降十会了。
魔身既然应下了净涪本尊,也果真未曾大意。即便是心中颇有算计,他也没有贸贸然接触皇甫成,而是悄悄地隐在了一旁,静观其变,也是等待着时机。
净涪本尊见魔身确实没有失去冲动,便暂时将这件事放到了一旁,仍旧带着白凌往前方走。
因着皇甫成的出逃,左天行的结婴大典最后是草草落幕。
可这一点,那些前来观礼的别派青年弟子真正能够看得出来的,却是一个也无。顶了天,他们也就能看出些许端倪而已。
譬如,这一场结婴大典最后的那半段仪式上,左天行虽然还是沉默地依礼完成了每一步程序,但不管是天剑宗这边负责引导仪式的仪宾,还是那些复杂帮忙完成典礼的天剑宗弟子,都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别说气息,就连感觉也都不对。
可哪怕这些青年弟子再是敏感,能够察觉到的也就这么些而已。再想要知道得更多一点,那就不能了。
不过饶是只感觉到这么些,也已经足够了。
净栋犹有些茫茫然,他紧跟在净量身后,欲言又止。
净量瞥了净栋一眼,悄悄地摇了摇头。
净栋还待要说些什么,净量心底一叹,率先给了净栋一个眼神,让他注意打量旁边的其他人。
净栋眉头拧了起来,但不过是一瞬,就又放松了开去。他目光垂落在地上,余光却从眼角飘出,往着侧旁的那些个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修士扫去。
他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但这么一细看,却又觉得不对。
可到底哪里不对,净栋又没能看出来。
他满场看了一遍后,却是再一次望向了旁边的净量。
净量看着眼带疑惑的净栋,心底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才算是明白为什么出来之前,清见师伯私下里一而再再而三地交代要多多提点净栋,让净栋他自己多看看,多想想。
现在想想,分明就是清见师伯知道净栋的性情,在早做准备呢。
净量想了想净栋的身份,再想想这些日子以来他看见的净栋的性情和行事作风,心底一时是又摇头又点头。
作为清恒师伯的大弟子,寺里众青年沙弥心底的大师兄,净栋却是这个古板性情,日后真要接过寺内要务,甚至是更进一步,执掌天静寺……
这如何能不让净量摇头?
不过多少让净量放心的是,作为主持的清见师伯也确实是看得清楚明白,正在出手调教。
净量还是对清见大和尚很有信心的,所以连带责任这会儿他也对净栋有几分信心,也就很耐得住性子提点净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