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涪不知他们到底是觉得这一点早有定论不需提起还是因为这一点各有体会根本无从提起,总之,净涪只按自己悟到的来理解。
而净涪所理解的信心,其实不是信仰佛陀世尊,而是坚定自己的愿心,坚信自己能践行自己的大愿,相信自己能到达彼岸。为此,他能不顾一切,拼尽所有!
世尊乃至诸佛诸菩萨为开道者,为先行者,为引导者,净涪确实心有敬佩,但他不曾信仰他们。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心中唯一的也是至高的信仰,不过他自己!
净涪脚下不停,捻着佛珠的手却是一顿,随即空出了左手。他左手一转,托出一座巴掌大小的玲珑宝塔。
宝塔镇有九颗舍利子,其中八层宝塔连带着宝塔最顶端的塔顶俱是放出无量光明。光明之中,有无数幽魂结跏趺坐于塔中,单手竖于胸前,另一只手结法印,齐声诵读仅仅只得一段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残经。
与这八层宝塔里端坐光明的幽魂不同,宝塔上方最顶端的那一层宝塔幽幽暗暗,内中又有无数凶狠阴戾的厉鬼嘶叫哭嚎,狰狞可怖。
净涪的目光掠过那一层层宝塔,只看着那宝塔中镇着的一颗颗舍利子。只见那些从来安分镇守着各层宝塔的舍利子如今齐齐绽放无量光,光中又有道道玄妙波动浮出,向着宝塔外散去,一下一下地在净涪心底浮动。
净涪不自觉停住了脚步,目光死死地盯着手里的这座宝塔,格外认真仔细地辨别着这落入心底的玄妙浮动。
可惜,不知是机缘不到还是净涪此时心不静,他也摸不清这些舍利子都在和他说什么。不过净涪也不强求,只盯了一会儿,便又移开了目光。
他的目光离开了九颗璨亮璨亮的舍利子,却不曾离开他掌中的这座宝塔。净涪看着塔中或在诵经念佛的诸幽魂或在愤怒咆哮哭嚎的诸厉鬼,默默出神。
他怎么忘了?他有这塔中千千万万的幽魂厉鬼在手啊……
五色幼鹿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净涪,又开始欢喜地蹦蹦跳跳,前前后后不断地来回蹦跶。
这塔中的幽魂厉鬼,不就是最适合的所谓功德力回向人选?
如今他们全在这座镇有他的舍利子被他祭炼的光明佛塔里,他们的一举一动一丝一毫变化全都逃不出他的眼睛,正好让他仔仔细细地观察研究一翻。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章写得有点艰难,而且可能有点曲解了佛门的真意,还请各位见谅。毕竟这只是一篇小说,毕竟我也不是一个佛门信徒,毕竟净涪曾经是魔道的天圣魔君,他的想法不代表真的就是佛家真意,我也没有抹黑佛门的意思,作为一个外人,作为一个需要仔细磨合小说主角和背景的作者,我已经尽力了,但我见识阅历乃至笔力都很有限,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请谅解。
好了,各位亲们晚安。
第163章 再入分寺
净涪打定了主意,也就不再耽搁时间。自那一日开始,不,自他下定主意的那一刻开始,他每次的诵经结束后,在最后的那一处回向的时候,会特意在心底加上一遍回向偈,将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功德导向光明佛塔里的那千千万万的幽魂厉鬼。
说是要观察研究,可净涪也不是每每念上一遍回向偈就观察研究一遍。他没有那么急,因为这些事情急也急不来。他将光明佛塔收起,还如往日那般一步一步地踏实往前走。
初初踏上这一条路的时候,净涪并没有仔细想过这条路通往何方。到了现在,他似乎拿定了主意的时候,净涪也依旧没有去深想这一条路的尽头是什么,他没在意,只顺着这条路往前。
一路穿城过镇,净涪居然来到了莫国的国都。而在莫国国都里,有一座妙音寺分寺。在普济寺那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前,净涪就曾经和净音一起,来过这里拜访过于此地镇守兼修行的清方禅师。
莫国本来就是妙音寺所属辖地,国中自来以佛门为国教,国人崇佛、敬佛,也自来敬重僧侣,净涪一路行来,可谓受尽礼遇。
净涪沉默着一一稽首回应,然后便一路往此地的妙音寺分寺去。
走在去往分寺山门的长长石阶上,净涪便也随意想起了如今入了红尘磨砺的净音。即便净涪如今手头无人,消息极其不灵通,所知有限,更多的消息不清楚,唯一知道的也只是净音如今不在佛门辖下所在家国。
净音入红尘是为磨砺,既然不在佛门地界,那想来也不会在魔门地界,自然就必是在道门地界上了。
妙音寺分寺在此地的香火鼎盛,哪怕这条山道上的石阶再长再多,入寺烧香拜佛的人也还是络绎不绝,甚至很有几分摩肩接踵的样子。人与人之间的位置间隔极小,可这些来往的香客但凡见了净涪,个个未语先笑,不仅口称“小师父”合十弯腰而拜,更人人让出路来,让净涪前方畅通无阻。
净涪也都一一回礼,心里还在想着净音。
如果在他转世之前,净音的死活只会是他的耳边轻风。但走了一遭轮回路,又入了佛门,得净音近十年如一日的亲近照顾,净涪对这个佛门佛子还是有那么一两分的在意。
净音先生迷障后入魔障,如果他最后走不出来,那他整个人必定就废掉了。自知净音的这迷障魔障里头必有他一份作用的净涪心中一动,忽然转过一个念头。
要不要在这里头再推一把?
然而这样的念头不过在净涪脑海中一转,便又转眼飘散了。
没必要。当年净音能在他和左天行的威逼下抗着佛门走了出来,现如今他自然也能从这份迷障魔障中走出,不然他要怎么统领佛门?还不如早早退位让贤的好!
山门处的知客僧远远望见净涪从山下台阶走上来,先是愣了一下,连忙招呼别的知客僧过来接待面前的香客,他自己却先走到了最上方那一级台阶上,等到净涪上得台阶尽头,便当先往前一拜:“弟子了之拜见净涪师叔。”
了之僧人没看见和净涪一起的净音,因两人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交情,故也不敢过问,只问净涪道:“师叔到寺里来,是要挂单还是仅仅只是路过?”
了之僧人是个有心人,净涪不过上次和净音一道来过一趟,他便记下了净涪修的闭口禅,如今见了净涪,也不要他开口,只自己多问了两句,给净涪做选择。
净涪自身上褡裢处摸出一个身份铭牌,递给了了之僧人。
了之僧人只扫了一眼,便又将这身份铭牌还给了净涪,他合十一礼,再无多问,只道:“小僧明白了,师叔请随意。”
净涪点了点头,也不将这身份铭牌收起,而是缩小挂上了手腕处带着的佛珠,自己往寺里去了。
了之僧人退回知客僧中,既不往前招待香客,也不和其他知客僧闲聊,只站在角落里,一个人低垂着脑袋暗暗思量。
没过一会儿,接替了他的知客僧终于将香客送入了寺里,又回到了知客僧处,见了之僧人状态有些奇怪。他与了之很有几分交情,见此,便也上前去,拍了拍了之僧人的肩膀,低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了之僧人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了明师兄,我没什么事,你且别问了。”
这位了明僧人皱了眉头,“你这叫无事么?”随即,他先看了看周围,见无人注意,这才压低了嗓子问,“是不是,刚刚那位师叔……”
还没等了明僧人说些什么,了之僧人先就捂住了了明僧人的嘴,低声斥道:“师兄!”
了明僧人见了之僧人这般反应,心头一个激灵,也不挣扎了。
了之僧人见此,才放开那按住了明僧人的手。
了明僧人得了自由,立时大喘了几口气。才刚调匀了呼吸,他也不做别的,先就和了之僧人道谢:“也多亏了你,不然哪怕那位师叔不计较,我这知客僧也当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