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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1 / 2)

听到这里的时候,会场上顿时又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只不过,这一次众人却是纷纷朝着练朱弦和五仙教席位上的林子晴望过来。

练朱弦的内心自然也狠狠地打了一个突——有关于牵丝蛊的事情毕竟还是曝了光,肯定又会有人要怀疑到五仙教的头上。但只要没有明确证据证明斗篷怪客是五仙教中人,他们应该也无法明目张胆地发难。

话又说回来,顾烟蓝的这一番话,却也提供了一些新的细节和疑点。

不去理睬那些充满了猜疑的目光,练朱弦悄悄凑到凤章君耳边:“你不是说,传功这种事,只有道侣之间才能使用的么?为什么那个斗篷怪客可以把牵丝蛊术传给顾烟蓝?”

凤章君道:“那不是传功,更像是直接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灌输进对方的意识里。接收者的修为不会产生任何的变化,只不过是意识中突然多出了一段记忆而已。”

练朱弦愕然:“怎么中原还有这种邪术?那篡改记忆岂不也是易如反掌?!”

凤章君点头:“的确是邪术。不过不必担心,此法早已轶失,而且也做不到篡改记忆。”

练朱弦不解:“既然已经轶失,那你怎么会知道?”

“……”凤章君似是被他问得词穷,唯有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别问了,待会儿再私下说。”

台下,顾烟蓝的回忆也已经进入了尾声——屠尽碧云居之后,他便与那斗篷怪客分别,独自一人将尸鬼带到了指令之处。

那是距离西仙源不远的一处沼泽。他将黑铃投入沼泽中销毁,随后便转身朝着未央城的方向走去。

“这之后,应该就是璇姬通风报信,尸鬼就这样被辗转带进了西仙源。”练朱弦若有所思,“如果尸鬼的确是叶掌门,那倒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了。”

将尸鬼留在了沼泽里之后,按照计划,顾烟蓝首先要利用牵丝蛊对商无庸进行报复,随后再趁着未央城大乱的时机,夺取塔心之中蕴含着强大力量的混沌——虽然没有了尸鬼相助,但只要能够从混沌那里吸收足够多的力量,顾烟蓝笃定自己一定能够对花间堂展开报复。

“真是自不量力。”凤章君轻声道,“混沌之力,岂是他这样的一个活死人能够动得了的。”

练朱弦则陡然回想起了刚才在未央城坟地里,法宗宗主妙玄子对顾烟蓝说的第一句话——“你的愚蠢和自负,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

所以,妙玄子指的应该就是顾烟蓝妄图夺取混沌的这件事了。那么他应该事先并不知情?莫非斗篷怪客的确与他没有关系?

当然,这一切还仅仅只是毫无依据的猜测。

——

顾烟蓝已经交代完了前因后果,终于停下来,依旧仰望着台上的妙玄子,如同一株追逐着日光的静默植物。

与会众人同样是一片寂静,大家各怀心事,咀嚼品味着刚才听见的一切。

而首先发出声音的,却是那位花间堂的与会使者。

只见他从席位上站立起来,朗声道:“碧云居之祸事出突然,其中是非曲直,在下自认并无能力做出论断。但毕竟事关花间堂的名誉,亦不能听信顾烟蓝的一面之词。更何况顾烟蓝祸乱未央城、害死众多无辜的仙门众人,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希望余掌门与诸位,切莫被妖言所惑,务必做出公允的判断!”

此言一出,席间有人微微点头附议,却也有人面无表情。

练朱弦虽然对顾烟蓝并无好感,但敌不过更加讨厌鸠占鹊巢、还掺合过当年围攻五仙谷的花间堂,于是也在内心里默默地为顾烟蓝投了半票。

只见顾烟蓝回过头去,冲着那名使者冷笑道:“是真是假,你们大可以去问山上的那些尸体,或是从我这身上剐一块肉去,看看我的记忆中到底都有些什么东西。倒是你们,你们愿意将自己脑子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公之于众么?!”

尸体与魂魄的确要比活人更为诚实,花间堂使者一时语塞,会场上也随之响起了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余掌门正准备说些什么圆场的话,只见端坐在右手边黑色华盖之下的男人终于开口发话了。

“别再浪费时间。”

妙玄子面无表情地看向台下诸人:“碧云居一事真相如何,并不是诸位坐在这里动动嘴皮子就能够厘清的。法宗与云苍各派自当组织人力,对此事件进行彻查。”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自己的对面:“凤章君,此事你可同意?”

凤章君点头道:“云苍责无旁贷。”

妙玄子又扭头看向余掌门:“东仙源亦是此事的受害方,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余蝶影道:“姑且不论碧云居里的是非曲直,单就顾烟蓝戕害我未央城内东仙源弟子一事,也必须让他拿命来抵。”

台下的顾烟蓝闻言,并没有丝毫怯懦动摇。

只见妙玄子点头道:“杀人偿命,本当如此。然而世间最严苛之刑罚,亦不过是毁其体肤、炼其魂魄。今时今日,本座便在众人面前烧毁顾烟蓝的肉身、煅灼他的魂魄,以彰法度不虚。但若是顾烟蓝能够挺过天魔劫火之刑,此后他便正式归于法宗所有,诸位可有异议?”

此话一出,台下又是一片窸窣之声。

练朱弦跟着凤章君一起看向余掌门,这位爽快的女子此刻也做出了痛快的回应:“东仙源的诉求就是以命偿命!顾烟蓝必须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并且死后无论是转世投胎、或成为法宗奴仆,都不得再为祸人间。”

妙玄子点头道:“这是自然。加入法宗,同样也是将功折罪的一步。”

然而依旧是那个花间堂的使者不忿道:“此等大奸大恶之徒,又如何配入法宗?!”

这下就连练朱弦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真是一派胡言,就连他们这些藏在南诏深山里的门派都曾经被法宗抢走过人犯。因此也就顺便知道了法宗经常会搜罗不法之徒,带回法宗加以控制,充做马前卒。

即便不论妙玄子与顾烟蓝之间可能的交情,单说顾烟蓝一个修真弟子,犯事之后被法宗抓去当做苦役,这也是有过无数先例之事。

果然,妙玄子将目光徐徐投向了花间堂的使者,言语之中却是冰冷的警告:“谁有资格加入法宗,不需要你这位外人来操心。”

话虽只有一句,可气场强硬、充满蔑视。仿佛就连这句并不客气的话,也已是一种莫大的施舍。

花间堂的使者顿时噤声,即便只是旁听的练朱弦,也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一阵寒意。

云苍派的首座与东仙源的掌门已经表态,妙玄子随即又扫视了一遍与会众人:“有谁还想要保顾烟蓝一条性命的,现在就说出来。”

会场上自然是一片寂静,在场的聪明人也都纷纷从这句话里读出了真意——全天下的死人都是法宗的囊中之物,除非有人想要保住顾烟蓝的性命,否则只要顾烟蓝一死,那他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任由法宗驱策了。

见无人应答,妙玄子又将目光投向台下的顾烟蓝:“无论你是否承受得了天魔劫火之刑,都将经受莫大痛苦,彻底失去过往记忆。事到如今,你可还有什么话要交代?”

顾烟蓝沉吟片刻,却是果断地摇了摇头。

“不必了。只是……还请宗主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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