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走到床边坐下,反反复复地查看他离开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他一边回溯着,心中对艾瓷的担忧愈盛,手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床单,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握住了罔赭剑。
青铜剑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一些。
自打艾瓷昏迷,他的心里就如同困了一只终于苏醒过来的野兽一般,表面虽然越发冷静,实则内心十分狂躁。
可是着急是没有丝毫用处的。
顾庭摩挲着剑身上的“罔赭”二字,终于冷静下来,在心中分析道:在这个世界上,能不留下任何痕迹就带走艾瓷,还让他无法回溯追踪的,恐怕只可能是另一个空气精了。
所有空气精中,要这样带走艾瓷的能有谁?
那么答案应该就只有一个了。
他早该想到的。
那道黑洞般的裂缝在毛熊国,晏仰均的老巢在毛熊国。
那么作为空气一族的第一人,艾斯北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察觉到呢?
晏仰均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他纵容的结果!
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纵容晏仰均呢?明明,他们俩也算是对手。难道就为了今天能浑水摸鱼带走艾瓷吗?
顾庭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但他已有了找人的方向。
……
晏仰均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他浑浑噩噩地往前奔逃,他不知道自己逃到了哪个地方。
都说临死之前,人们的眼前会回放此生的所有画面。
而他的眼前却只反复回放着数万年前那个山洞中的宫殿,有一少女独居其中。
他是角落里一只小小的厌氧菌,数千年如一日地,看着那个美丽的少女,一颦一笑,行走坐卧,皆是风华无双。他痴痴地看她或欢声笑语,或岁月静好,这般美好的女子,从他未修炼成型时,就想得到她。
执念,就在那时生根,随着数万年的求而不得,扭曲成林。
晏仰均的肉身被绞的支离破碎,本体又受了重伤,让他几乎维持不住人身,一会儿是人脸,一会儿是菌脸。可是眼前的幻象又让他不由扯出一个笑容来,让这张可怕的脸更加扭曲可怖。
幸亏此时陷入恐慌的人类根本无暇关注他,否则定会被这诡异的景象吓破胆。
不知逃了多久多远,晏仰均终于彻底维持不住人身,“刺溜”一声恢复了原型,瘫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没了动静。
“诶,哪儿来的一只兼性厌氧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