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家小院,周围没人,麦小芽也得到了一刻的清静,重新审视她的新家:危家小院来。
只见小院只有两间低矮的泥砖瓦屋,没有经过粉刷露出粗粝的泥块,仿佛一下雨就要被淋破洞似地摇摇欲坠,好在内里是极好的,大屋是她和麦小溪的卧室,两条长板凳架起一张门板,上面铺着从麦家带来的大红大绿床单,床单的一角露出发黑的棉被。
屋内的陈设非常简陋,除了两张发黑带抽屉的桌子和三张竹椅,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好在姐弟仨没有过多的衣服,否则连放置的地方都没有。
屋子靠山,后庭只有两米来宽的过道,中间还挖了水沟,一个土小灶沿墙而建,那是危景天专门为他们砌的,只能容下一个小铁锅,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通风口、下灰道样样都有,小灶旁还堆着两捆码得整整齐齐的干柴,只是小铁锅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想必是麦小溪很久没有做饭了。
这些日子以来,麦家姐弟一直寄养在危家,衣食住行皆由郑怡负责,好在危严不嫌弃他们,否则,麦小溪只有七岁,能不能照顾五岁的弟弟还是问题。
前世,麦小芽从没离开过麦家,即便危景天再三邀请她来危家另住,她宁可吃着残渣剩饭、做着牛马活计,也没有来,唯一的一次就是二人初次缱绻之时,住了一晚便离开了。
荷叶波波头下,一张白皙的小脸儿浮出微不可察的红晕,前世情今生报,如今麦小芽在危家立足,而危景天即将离开白石回到部队,危杏杏还有两个月也要考入重点初中,到时候危家就剩下她姐弟仨和一双老人。
麦小芽思及此,快速收拾了一下屋里纷乱的衣服和桌椅,她终于回来了,在少管所的三个月里已经教会了她怎么隐藏锋芒和忍辱负重,出狱后又被危景天改了名,以后她就是全新的麦小芽,而她的一双弟妹也不会因为有一个坐过牢的姐姐而蒙羞。
今生,就当做从没遇过麦家的任何人。她站在家门口遥望着麦家的方向,眼眸越发淡漠。
“姐,你快管管小宝,他又跟人打架了!我管不了他!”麦小溪慌张地跑进屋,拉着麦小芽就往外跑。
麦小芽眉心一蹙,“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麦小宝才五岁,平日在家脾气倔但从不打人,只有受了欺负才会动手,今天这是怎么了?
麦小溪显然是小跑着回来搬救兵的,跑得小脸通红、黄瘦的脖子从头发下露出来,一只小手死死攥着麦小芽向前跑,“他和刘家的铁蛋说着话,就打起来了。”
铁蛋?麦小芽的眉心一晃神,一个半人高的胖小孩身影在脑海浮现,是榨油铺的刘天家的小儿子,刘天年老得子,上面生了六个女儿,终于得了一个儿子,宝贝着呢,天天舀榨油桶下的茶油给他拌饭吃,吃得才六岁就长得浑圆浑圆,而且脾气还霸道得很。
“麦小宝从来不跟铁蛋玩,怎么会和他打起来?”麦小芽边跑边问,跑了几百米一丝儿气都不喘。
麦小溪气喘吁吁地摇摇头,“不知道。”疑惑地看着长姐,“姐,你怎么一丝儿气都不喘?你不累么?”
“哦,我习惯了。”掩饰好唇角的尴尬,麦小芽拉着妹妹一起跑,话说她总不能对妹妹说,在少管所每天参加长跑十公里的变态训练吧,她要给弟妹们塑造一个正能量的世界!
麦家祠堂,翘檐的琉璃瓦下,一对燕子口衔枯草进出飞动,一派岁月静好的场景。可院子里,一小撮人围成一圈,观赏圈内的两个小毛孩打架,那一拳一脚打得可狠了,两人面上的肿胀又添了不少。
麦小溪拨开人群,冲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个人喊:“别打了!别打了!”
麦小芽隔着人群就听到了吆喝声,只见身体滚圆的铁蛋凭借身高体重优势,骑在麦小宝身上,趁他不可动弹时噼里啪啦扇弟弟的耳光。麦小芽气闷,出手阻止时转念一想,几个月不见,麦小宝的身手不会退化到了连胖子都打不过的地步吧?失望地捏了捏发疼的眼角。
可情势在麦小芽出现后出现了突变,麦小宝趁着铁蛋扬起巴掌的空档,一记抓拳打在了他的腋窝里,扬起的手顿时像拆了骨头一样瘫软下来,铁蛋才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声。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谁才是杀人犯
麦小宝再趁势把他掀翻在地,三下五除二就骑在了他身上,手法奇特地拆打着他的关节,雄赳赳的铁蛋很快瘫软在地,得只剩下猪嚎声,两条黄不拉几的鼻涕挂在上唇与鼻子之间,涕泪纵横地哭爹喊娘。
麦小宝从他身上跨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顾嘴角的伤口,发出惊疑的“咦”,自信的目光落在腋窝一条两寸长的破口,“哇”哭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麦小溪拉回弟弟,帮他擦拭嘴角的血丝,语气埋怨而嗔怪,“你呀你,受伤不见你哭,怎么打赢了还哭?”
“我的衣服破了!”麦小宝苦儿吧唧地说,把嚣张的破口在二姐面前挥了挥。麦小溪为难了,她只会割草煮粥,不会补衣服,之前衣衫破了找亲奶奶翠姑缝补,挨了三四天的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