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太高,麦小芽下不来,两条十岁的小短腿扑通乱蹬:“景哥哥,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别闹啦,我快扫完了!”危景天身手敏捷,把屋子的边边角角凡是麦小芽想到要清理的地方,都一一清理干净,一面和麦小芽瞎话家常,本想从她嘴里听到关于麦家、李家欺负她的一字片语,她愣是什么都没说,只挑了平安喜乐的事说。
危景天没有戳穿她,望向她的目光多了些许深意,从前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小妮子,学会了隐藏心事。
“景哥哥,听说这次回家,你要把户口打到大学去?”麦小芽坐在橱柜上,生平第一次俯瞰危景天端方有型的头顶。
危景天含笑点点头,漆黑如墨的眸子荡漾起一层氤氲的雾气,似有若无的柔情闪烁着,“你希望我离开吗?”
心跳乱了一个节拍,麦小芽的理智火速压倒了情感,尴尬地咳咳了两声,我还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啊!我下有两个小拖油瓶,你一个要家世有家世、要前途有前途的大好青年,把目光锁定在我这棵小苦瓜上,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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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章僧多粥少
卷曲的长睫毛下,一双澄澈的眸子无辜而天真地闪烁着,全然是一副无知小女孩的模样,麦小芽天真地做期待状:“太好了,景哥哥以后就是城里人了。”
据麦小芽前世的记忆,危景天考取了国防科技大学,在这次打走了户口后,成了妥妥的城里人,工作包分配,国家包养老,加上危景天读的是军事管理系本硕博连读,在校期间就享受着国家津贴,从专业技术中将、上校、少尉,成了第7海军部队的精英骨干。
他的人生历程,就是在这一天开始改变的。
把麦小芽从柜台上抱下地,危景天笑得像一只小狐狸:“我要是不去,你会不会怪我呀?”不去?考上了大学不去上?这是重活两世听过最匪夷所思的事情了,麦小芽忙把手附在他额上检查他是不是烧糊涂了,再比对下自己的体温,“温度刚好,没发烧啊!”
危景天无力望天,看在她是一个十岁孩子的份上,眸底略过一丝失落,不过只有那么一瞬,随即被阳光照亮:“明天我送你们去上学。”
当晚,夜深人静,在昏晦的灯光下,麦小芽把仅剩的毛票反复数了几遍,不错,九块三毛,剔除报名、伙食费、买文具的钱,她兜里只剩下九块三毛钱。心里没来由产生莫名的恐慌,不行,还是得想办法赚钱。腰包鼓了,一家三口的生活才有着落,才不用看家人的脸色,再说长居麦家后院并非长久之策。
翌日,麦小芽说干就干,天才泛起鱼肚白,就挎着小竹篮进了后山坳下。
坳下是一片被山峦围成的梯田,层层叠叠分布在山峦上,每一丘田都被田埂相隔,而田埂上就有生金发财的好东西——蛇舌草。放眼望去,从山脚到山巅梯田足有几百丘,田埂只多不少,在田埂上用手分开杂草,就能找到牵藤开花的蛇舌草。
一斤干草卖三块钱,那么十斤就是三十块,一百斤就是三千块!坳下梯田无数,采摘百斤不成问题。
麦小芽怀着前所未有的虔诚心情,小心翼翼地把蛇舌草连藤挖起、去泥、捋顺,再一条条码得胡须一样,放在竹篮里。焦黄小巧的竹篮、青翠欲滴的蛇舌草和白色的根须,麦小芽觉得赏心悦目,似乎听到了钢板叮叮当当滚进钱袋的声音,那是自强致富的动人音乐。
挖了一个小时,麦小芽抬起被露水打湿漉漉的刘海,日头染黄了竹林翠绿的尖,快七点了吧,白石小学八点上课,她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每天日出日落的时间是不同的,必须买一个电子表,掐着时间才不会上课迟到。
麦小芽匆忙地砍了一捆柴火,用竹篾子捆好挑回家向翠姑交差,草草吃了一个地瓜一碗粥,就带着一双弟妹去上学了。
第一天时间踩得刚刚好,前脚进教室坐下,后脚就响起了上课铃。
一双澄澈的大眼睛铮亮而惊奇地看着麦小芽,麦玲玲张大的嘴发出“咦,小芽,你怎么这么晚了?”
麦小芽抽出课本,用手掸去刘海的露珠,笑得神秘:“你猜。”卖蛇舌草的事尚未成型,她不想让人知道,把草挂在熟悉的松树上晾晒,连弟妹都瞒着呢。